顧西程家的？

　　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韓元青被逗笑了，掃了眼顧西程。

　　“哦，那你今天跟西程來做什麼的？”

　　老相識顧洛浦的這個孫子，什麼都好，就是沒什麼人情味，難得有個機會，逗逗他。

　　池音音如實道：“爺爺讓我跟着西程，來給韓老您祝壽的。”

　　“那老頭我謝謝你啊。”

　　韓元青引着她說話，“既然是來給我祝壽的，那你給我準備了什麼壽禮呢？”

　　這話一問，顧西程咯噔一下，壞了，她能準備什麼賀禮？

　　本來韓元青就沒對他多熱情，怕是要雪上加霜。

　　卻見池音音點點頭，“有準備的。”

　　還真準備了？顧西程眉峰一挑，扣住她的手。

　　面上看似微笑，實則是在警告她。

　　“别給我添亂！”

　　池音音撥開他的手，從包裡取出一隻盒子，躬身放在韓元青面前。

　　這是她那天，去了趟千乘寺得來的。

　　“一點心意，祝韓老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承你吉言。”

　　韓元青打開錦盒，愣了下。“這是......”

　　他的臉色看不出喜怒，一桌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猜測這小姑娘是不是得罪了韓老。

　　尤其是顧西程。

　　卻聽池音音解釋，“這是千乘寺的平安串，不值什麼錢的。”

　　她話音一落，四座便隐隐響起各種議論聲，目光也都紛紛投向她。

　　“好，好。”

　　韓元青很是高興，溢于言表。

　　看向不明就裡的顧西程。

　　“千乘寺的平安串，不對外售賣，想要的話，需得從寺廟下一路一步一磕頭，到寺廟大堂，才能從主持手裡獲得。”

　　“一步一磕一歲長壽，取的是誠心、誠意。”

　　指着池音音，誇贊道。

　　“這丫頭，可比你小子有人情味的多。”

　　這會兒，顧西程也明白過來了。

　　――池音音膝蓋上那兩團淤青，是磕頭磕出來的。

　　她倒是很會讨好老人，爺爺是，韓元青也是。

　　宴席散了之後，韓元青的秘書找到顧西程。

　　“顧總，韓老請您晚上到他的知念齋去，帶上您的小姑娘一起。”

　　聞言，顧西程先是一怔，而後道謝，“請轉告韓老，晚輩一定準時到。”

　　秘書走後，顧西程眉間明顯帶了喜色，旁人看不出，周碩卻是看的出的。

　　“二哥，韓老松口了？”

　　“嗯。”顧西程颔首，眯眼看着安靜的等在一旁的池音音。

　　雖然不願意，但不得不承認。

　　“沒想到，忙活了半年，不如這姑娘磕的那幾個頭。”

　　但是，池音音确實幫了他。

　　…

　　顧西程領着池音音回房，留着她還有用，他沒理她，但也沒再趕她。

　　進了房間，池音音叫住他。“顧西程。”

　　顧西程回身，淡漠的看着她，“什麼事？”

　　“那個......”

　　池音音指了指廚房，問到：“我可以借用一下嗎？”

　　顧西程挑眉，“你要做飯？剛才沒吃飽？”

　　分明從進了宴廳開始，她就一直在吃。

　　“不是。”池音音擺了擺手，“我有點鼻塞，可能要感冒，想熬點蔥姜水喝。”

　　昨晚凍了一夜，雖然她年輕身體好，但也怕會病倒。

　　提到這事，顧西程有些尴尬，“喝這個有用？不用吃藥？”

　　看在她今天幫了他的份上，她要求的話，讓周碩給她買點藥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了。”

　　池音音笑着搖頭。“我小時候感冒就喝這個，沒問題的。”

　　自幼唐笑微虐待她，生病了别說帶她看醫生，連藥都不會給買的。

　　每次，她都是自己煮蔥姜水喝。

　　“可以嗎？”

　　顧西程沉默了會兒，淡漠的勾了勾唇，“随你。”

　　轉身，上了樓。

　　池音音舒了口氣，進了廚房。

　　等顧西程從樓上下來倒水喝時，整個一樓充斥着一股濃重的蔥姜水味。

　　往廚房掃了眼，池音音抱着杯子，埋頭小口小口喝着。

　　他眯起眼，她剛才說，她從小感冒就喝這個什麼水。

　　為什麼？吃不起藥嗎？

　　他想起，爺爺說過，她母親在她很小時就過世了......

　　這些年，她過得很不容易吧。

　　啧。

　　到了晚上，顧西程帶着池音音，去了知念齋。

　　玻璃頂的庭院裡，當中一張梨花木圓桌，焚着沉水香，韓元青已然在首位坐着。

　　一旁，沈氏的沈翹楚在作陪，兩人說說笑笑。

　　顧西程皺了皺眉，沈翹楚也來了？

　　隐湖項目中，沈家是他最強勁的對手。

　　顧西程不動神色，上前，微微躬身。“韓老。”

　　“西程來了。”

　　韓元青擡眸笑笑，又看了看池音音，“你也來了。”

　　池音音嬌憨的笑着，“韓老邀約，晚輩不勝榮幸。”

　　“哈哈，好。”

　　韓元青擺擺手，招呼他們。

　　“來得正好，翹楚說是要親自上台，給老頭子我唱兩曲兒呢，機會難得，西程你也聽聽。”

　　沈翹楚推了推鏡框，“那晚輩就去準備了。”

　　說着，掃了眼顧西程，那一眼，滿滿都是挑釁。

　　搞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顧西程先行坐下，池音音緊挨着他。

　　不一會兒，廳裡的燈光暗了下來，光束打在前方的空地上。

　　伴随着戲曲的鼓點，沈翹楚穿着戲服化着戲妝，從側邊入場，轉了個身，開腔。

　　“夢回莺轉，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盡沉煙，抛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雖然并不專業，但聽着挺像那麼回事。

　　“好！”

　　韓元青高興的，鼓起掌來。

　　顧西程暗道，不好。

　　韓元青祖籍蘇城，沈翹楚為老頭子歡心，不惜把自己扮成了戲子。

　　隻怕，隐湖項目，懸了。

　　當中央，沈翹楚咿咿呀呀，很是熱鬧了一陣，才結束。

　　“唱的好啊。”

　　“韓老，晚輩獻醜了。”

　　“哪裡？”

　　韓元青笑意不斷，“難為你了，現在年輕人會這個的，可不多了。翹楚啊，難為你了，沒少練吧？”

　　沈翹楚點點頭，“是沒少練，但能博您老一笑，值了。”

　　“好孩子。”

　　韓元青歎息，“快去把妝卸了吧，一會兒，咱爺倆好好喝兩杯。”

　　“行嘞，韓爺爺。”

　　韓元青率先，往餐廳去了。

　　留下沈翹楚不無得意，“顧總，不知道，是你女人磕的幾個頭有用呢，還是我唱的這場戲更精彩？”

　　也不等顧西程開口，去卸妝了。

　　顧西程面上淡然，但池音音看得出來，他相當不高興。

　　池音音遲疑，“這飯，還吃飯嗎？”

　　“吃，為什麼不吃？”

　　旋即轉身，背影都籠罩着一股陰霾。

　　…

　　餐廳裡，韓元青吩咐開席。

　　“來來，翹楚。”

　　韓元青舉杯，“老頭子我先敬你一杯。”

　　“不敢當......”

　　這直接是把顧西程給忽視了。

　　韓元青放下酒杯，仿佛對剛才的戲還意猶未盡。

　　“這些年忙，很久沒聽過家鄉戲了......”

　　正說着，突然，韓元青捂住了脖子。面色紫脹，呼吸困難。

　　“韓老？”

　　“老爺！”

　　意外就在刹那間，韓元青倒在了地上。

　　“快叫救護車！”

　　慌亂之際，池音音突然喝道，“都讓開！我是醫生！”

　　她跪到了地上，喝退衆人，“别圍着他，都散開！别跟他搶氧氣！”

　　說着，動作急切的解開韓元青的襯衣扣子。

　　卻突然，手被顧西程給摁住了，“池音音，你要幹什麼？人命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