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楚烨就帶着禁軍回到京畿大營了。
他進宮複命後,才回侯府。
蕭婉儀最為高興,早早到了府門口等着。
楚烨是騎馬的,看見蕭婉儀的身影,立即加快速度,在府門前停下,就趕緊下了馬:“婉儀,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在這等呢?冷不冷啊?”
蕭婉儀已經瘦了不少,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亦是明亮:“不冷,夫君,我們快進去吧。”.
楚烨一摸她的湯婆子,隻有淡淡的餘溫,他皺着眉頭輕歎一口氣。
他們夫婦住在百合園。
然而在路上,他們就遇見了南璃。
“六妹妹!”楚烨看見自家妹妹,也是高興,一段時日不見,六妹妹似是又長高了。
“大哥。”南璃穿着淡綠色的衣裙,外披着一件狐狸毛披風禦寒。
“你這是要出去?”蕭婉儀問道,“你大哥回來了,一家人不是要一起用膳嗎?”
“宮中傳召,不得不去。”南璃無奈,“我已經讓人去禀告祖母,你們先用飯吧,不必等我。”
聽說楊昭儀又感到不适,穆武帝就異常緊張,急忙又派了人來。
楚烨道:“既是宮中傳召,那就快去吧。”
他目送妹妹離開後,又回了院子梳洗更衣,去給老太君和父母請安後,便已接近午時。
今日的午宴,仍是“田氏”一手操辦的。
桌上擺着的,盡是家裡人愛吃的菜肴,絕不厚此薄彼。
老太君滿意的點點頭,問道:“老二媳婦,今日是什麼湯羹啊。”
“是綠豆鴿子湯。”周敏笑着道,命丫鬟将鴿子湯端上。
“不錯不錯。”老太君微微颔首。
楚寒明聽見媳婦兒受到誇獎,覺得臉上有光,眉開眼笑:“都嘗嘗!”
“大家慢着!”楚爍忽然開口,大家便是一頓,沒急着動筷子。
見大夥兒都看着他,楚爍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昨個兒六妹妹給我畫了幾張新符篆,有驗毒的功效,今日,我就讓大家開開眼。”
老太君向來寵溺孫子孫女,聞言,不禁笑着道:“竟還有這種符篆?你想讓大家怎麼開眼啊?”
周敏的心一個咯噔,臉上的溫婉快挂不住了。
楚寒霖以為“田氏”不高興,便呵斥道:“胡鬧,用飯就用飯,開什麼眼呢。”
沈氏也勸:“對,用了飯再說吧。”
楚爍撇撇嘴,道:“正是用飯的時候用的呀,吃完了,還怎麼讓你們開眼啊。二嫂,你别介意,我就是示範示範,以後這符,咱們府裡的人肯定都手持一道保平安。”
周敏想阻止。
但楚爍更快,一張符篆拍在了鴿子湯上。
“諸位請看,無毒的,湯羹是沒有變化的,有毒的……”湯羹就變成了紫紅色。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睛瞪大,因為他看見,鴿子湯變成了紫紅色。
聽六妹妹說,這是改良過的,還會讓有毒的東西變得惡臭,免得再被别人撿起來吃。
楚爍看了看湯羹,又看了看周敏,驚喊道:“二嬸嬸,你這湯羹怎麼有毒!?”
一語,已經讓衆人警醒過來,不敢再動筷。
周敏面色僵硬,沒想到将南璃調開後,還會出這樣的岔子。
什麼驗毒符,她聽從沒聽過!
“二郎,我親手做的湯羹,怎會有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周敏說道。
“就是,你二嬸怎會下毒!”楚寒明站起來,尤為生氣,“肯定是你拿小六的符來捉弄人,二郎,你如此糟蹋長輩的心皿,你真是不孝!”
竟然扯到了楚爍不孝,他可不認這事兒,就氣勢洶洶的說道:“六妹妹這符就是驗毒的,我怎會随意拿來捉弄人!二嬸,你若是覺得我捉弄人,你不妨喝上一碗鴿子湯,給大夥兒證明證明的。”
飯桌上,楚寒霖和沈氏不曾說話。
楚烨則道:“二弟說得不錯,若他故意捉弄人,我定不饒他。”
楚煥也說:“二嬸嬸,你喝上幾口證明清白即可。”
楚炀和楚炎同時讓出了自己的羹湯。
“好啊。”周敏嘴角笑意不減,她走到了楚炀他們身側,看似是要端起湯羹,實際手指縫中已經夾着兩根銀針。
她猛地向楚炀身上刺去!
楚烨反應極快,一個杯盞砸了上去,逼得周敏退後。
然而周敏還不善罷甘休,抽出了幾道符篆砸出!
有火符,也有定身符。
火苗迅速竄上。
楚烨和楚寒霖這幾個身手好的人,也被定身符打中。
眼見火苗就要卷上來。
“夫君!”
“父親!”
衆人都在緊張的叫喊。
然而此時一陣烈風吹來,不僅吹走了衆人身上的定身符,還将火苗吹向了另一個方向。
再是一道水符祭出,已然讓火苗盡數熄滅。
周敏暗叫不好,回頭一看,果真是南璃回來了。
她想也不想,便是魂魄離身,出了田氏的身子,想要離開。
“想跑?”南璃眼睛一定,祭出一張符,符篆卷出将周敏的魂魄重重圍困。
周敏驚慌失措,怒聲大喊:“放了我!放了我!”
“放了你?我又不是傻子,為何要放了你?”南璃冷哼。
“你膽敢抓我,我師父定不會放過你!”周敏隻能威脅。
“那就讓你師父來找我,我還從未怕過。”南璃雙指一揮,便将周敏的魂魄收入了靈囊之中。
廳中恢複了平靜。
田氏倒在了地上,楚寒明過去一看,發現人已經沒了呼吸,身體也早已冰涼。
他看不到什麼魂魄,隻能向南璃求助,“南璃,這究竟怎麼回事啊?!”
南璃看過去,輕歎一聲:“二叔,二嬸嬸她的軀殼被人占據了,我剛才收的魂魄,是另有其人。”
“啊?”楚寒明怔了怔,“那你二嬸嬸的魂魄呢?她的魂魄又到哪裡去了?”
他扶着冰冷的田氏,已經六神無主,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不知道。”南璃抿抿嘴。
楚寒明愣在原地,心一點點往下墜,卻已經忘了哭泣,隻是喃喃念叨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衆人一時悲傷得無言。
老太君這才問:“彤彤,也就是說,是有人借田氏的軀殼,想來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