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無比混亂。
雲俞白眉心緊蹙。
因為那腦海裡掠過的,是她那明媚陽光的過往。
萬年前的事情,他隻是看得迷迷糊糊。
可後來她在北海遇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小小年歲,便出類拔萃,已是大乘後期的修為。
也正因他的出色,他遭受到了算計,有人想讓他葬身于北海。
她恰好到北海一遊,看見修仙者的明争暗鬥,不禁覺得有趣,就在暗中跟随看戲。.
那少年不僅修為高,連同身段容貌都是一絕。
可遭受暗算的他已經負傷,對付那頭海怪頗為吃力。
她實在是不忍心看一個美少年葬身于此,擡手使出一道神力,讓海怪心生畏懼,轉頭就竄回了海中。
她做了好事就想走,誰知那少年卻轉身說道:“且慢,神君救命之恩,我理應道謝。”
她怔了怔。
随即就掠到了少年跟前,撤去隐身,挑眉道:“你竟看得見吾?”
少年依規矩行禮,一副恭敬的模樣。
“隐約覺察到一點氣息。”
她看了他一眼,眸光卻是深沉起來,“你這筋骨……有點意思。”
少年不解:“神君這是何意?”
“我要殺你的意思。”她聲音驟冷。
少年愣在原地,她剛剛明明是救了自己,卻為何現在又要殺自己?
可他似是不谙世事的孩童,隻說:“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你想殺就殺吧。”
她盯着他一雙眸子,擡起的手又再放下。
接着反而是摸出了一個銅錢,道:“如你能接住這枚銅錢,我就不殺你。”
少年心想,接住一枚銅錢有什麼難的,不是有手就行了?
見她已經将銅錢抛出,他看準了方位,伸手就握住。
少年沒什麼欣喜的,語氣依舊平靜:“呐,我接住了。”
她則是有點難以置信,喃喃說着:“你竟然接住了……”
“這有什麼難的嗎?”
“難,太難了。”她說着,“心有邪念者,就接不住我的銅錢。”
少年一聽就張開手,想要查看這銅錢的玄機。
他難得見一次神君,也想看看神君的東西有什麼玄妙。
然而,這個銅錢的紋樣也太奇怪了些。
他看不懂。
不成想她卻是吓了一跳,眨眼間就退到了五步之外,似乎視他如瘟疫一般。
“是你?!”
少年眨着清澈無辜的眼睛,“什麼是我?我們以前見過嗎?”
她根本沒理會他的問題,又是在自言自語,“難怪你剛才覺察到我的氣息,原來如此……我說呢,我明明忙得很,怎麼就想要來北海打魚吃魚生呢?原來是想讓我英雄救美啊……”
少年倒是聰慧:“哦,你的意思是,我們有緣?”
他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在陽光下,如同明珠,熠熠生輝,傾國傾城。
她看着一時迷了眼睛,咽咽口水,道:“也……也算是吧!不過你這小子,今年多大了?”
她可沒吃嫩草的習慣。
“我叫司珩。”少年不氣不惱,報上自己的名字,“今年正好是一千歲。”
“……”她短暫的沉默後,就搖搖頭,“罷了,你我無緣。”
她轉身就沒了蹤影。
“等等……等,神君,你的銅錢。”少年就算着急,語調亦是平緩的。
再見時,還是在北海。
司珩的傷還未痊愈,隻能躲藏在一角。
他雖沒邪念,可不代表他心兇寬廣。
害過他的人,他會收拾掉。
北海有無數奇珍異獸,海獸有些部位的肉有療傷增強靈力的效用。
司珩屠了一隻海獸,正在烤肉的時候,她又出現了。
開口就是說:“好香啊,兄弟,我蹭口吃的嗎?”
司珩擡頭,正巧與她四目相對。
她身體僵硬,嘴角抽了抽,“怎麼又是你?你還留在北海做什麼。”
司珩還是禮貌的回答道:“養傷,修煉。”
他想了想,就站起來走到南璃跟前。
她對他諸多忌諱,趕緊退開幾步,又想要轉身就走。
“你吃。”他将烤肉遞了過去。
她看着鮮嫩的魚肉,咽了咽口水,猶豫片刻,才接了過來。
一塊有用的魚肉就這麼點,她吃了,司珩又得去引出海怪,再剁一些肉回來。
足足屠了十隻海獸。
司珩隻吃了兩塊,剩餘的全進了她的肚子。
吃人嘴短,她打了個飽嗝,就道:“我教你一招瞬移功法,算是報答了。”
司珩眼眸頓時就亮了。
他也不客氣,“多謝。”
他天賦極高,一學就會。
可他覺得幾塊魚肉換這麼精深奧妙的功法,自己是占了大便宜,就下了海底,取出一顆頗為明亮的明珠。
“小小心意,還望神君不要嫌棄。”
司珩還遞上了她先前留下的銅錢。
她仔細看了眼,見上面的紋樣依舊沒有變化,似是認命的歎息一聲。
“罷了罷了。”她又是喃喃自語,“牽了姻緣線,我在劫難逃,無論我去哪,我們都會再相見。”
司珩看着她一張臉,平生第一次生了怒氣,那感覺很是奇妙。
他道:“難不成我很醜嗎?你竟如此這般不想與我靠近。”
她頓時樂了,過去就捏了捏他的臉,“看來你對自己信心很足啊,平日不少女子對你表心意吧?”
被她一觸碰,司珩又覺得喜悅。
可他依舊是闆着一張臉,并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傲嬌的說道:“當面表心意的沒幾個,偷看我練劍的,倒是不少。”
她幹脆上了雙手,揉搓了一下他的臉,就說:“你烤肉好吃,臉也好捏,我看上你了。”
司珩一時間愣住。
他白皙的臉頰染上兩抹紅暈,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我……我……”
你你我我了好一會兒,他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玩心更重,往他額頭上一點,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記住了,你往後不得對外人展露真容,也不可再告知别人你的名字。”
司珩還紅着臉,“那你給我起個名号?”
恰好一陣清風拂過。
幾縷碎發在他額前飄蕩,更加絕色。
她眯眼一笑:“霁風,就叫這兩字好了。”
時辰不早。
她沒有久留。
待她離去之時,司珩才想起自己忘了問她名字:“你又叫什麼?”
人已經消失了。
卻有聲音傳來:“南璃!你可要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