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鋒看了看名單。
其中不缺乏豪門世家,在朝中可謂是根深蒂固。
他面露為難,道:“王爺,暗探那兒是收集了不少官員的把柄,要查探搜查根本不是問題。可……可先前王爺才教訓了一些官員,雖然皇上沒有追究,任由此事鬧大,但此時我們還是要低調些好。”
主子雖權勢滔天,但也不好與衆多官員交惡。
一旦他們聯合起來在朝中參奏,到時候怕是麻煩不斷。
夜司珩抿了一口茶,并不在意。
“正好肅清一下官場,你如此畏首畏尾,能幹什麼大事。”
青鋒一陣委屈,撇撇嘴,“屬下隻是怕這些官員會聯合參奏王爺。”
“那正好,他們若什麼都不做,本王還覺得無趣呢。”夜司珩說道。
見主子主意已決,青鋒便不好再說什麼。
他帶着名單,去取暗探收集起來的把柄證據。
大理寺隻管人命案子,查探官員這事兒,是監察院的活兒。
僅僅一日,就有三四個世家被查,黑甲衛不僅搜府,還抓走了一幹人等。
穆國有誰不知,監察院是聽命于九王爺的。
百姓自是愛看熱鬧的,私底下都議論着這些世家哪裡得罪了九王爺。
其他的世家驚惶不安,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但他們很快就收到了秘密送來的帖子。
是約他們到明月樓,共商要事。
不用點明,他們都已經猜到此人下這個帖子是意欲何為。
在這節骨眼上,他們哪裡還敢聚集。
可第二日,監察院又去搜查了幾個世家,包括了明國公府,又是帶走了不少人。
進去了監察院,就算不死都要脫一層皮。
這些人惴惴不安,考慮半日,還是在當晚偷偷出門,前往明月樓赴約。
明月樓依舊生意興隆,人來人往。
那人早已安排好,隻要拿出那特制的鑲金帖子,就會有人接應,将他們帶到清淨安全的地方。
是一個茶苑。
室内擺設清雅别緻,東西南北都擺放着熏爐,清香盈滿一室。
各世家的家主進來後,看到了不少同僚,面上雖然尴尬,但也很快穩住了心神,互相打着招呼。
他們都心知肚明,能來這裡的都是有些不幹淨的,生怕監察院查到自己頭上來。
時辰差不多了,内室走出一人。
燈燭明亮,清楚映照着來人的一身素衣。
衆人揖手行禮:“晉國公。”
自晉國公的獨子慘死後,他便一直深居簡出,不理朝政。
他們沒想到,晉國公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晉國公經曆喪子之痛,頭發幾乎一夜花白,面容枯槁,老态十足。
他擡手請衆人坐下,道:“這兩日,九王爺手下的監察院胡亂搜府抓人,想必大家都是心有擔憂。”
衆人互相看了看。
他們不僅是世家家主,在朝堂上也是擔任要職的官員。
晉國公請他們來這,想必也是看中了他們的實力。
其中一個姓顧的家主便說:“晉國公倒不用繞圈子了,令公子慘死,全因九王妃當日不肯贈符相救。可有九王爺擋在前頭,晉國公也沒法對九王妃下手。晉國公想趁此機會對付九王爺,不如直接說出辦法。”
其他人紛紛點頭:
“是啊,在朝中做事哪有幹幹淨淨的,九王爺忽然這般,這是逼得我們沒有活路了。”
“晉國公,我們以你馬首是瞻。”
“不錯,晉國公有何妙計不如直說,再拖下去,我們也該被押進監察院的大牢了。”
“……”
晉國公聽着這些人的七嘴八舌,很是滿意。
他派人去搜尋能人異士,帶回了範歸宗,誰知兩次下手皆是失敗。
不過夜司珩也因此急了,竟直接動用監察院,攪得朝中腥風皿雨,人心惶惶。
他這段時間費了不少心思,将這些人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确保他們不會有反叛行為。
随後他又與之來往,現下能夠同坐在一條船上了。
他輕輕咳嗽幾聲,讓大家夥安靜下來。
“九王爺隻手遮天,安陽侯府上下目中無人,全因皇上對他們縱容至極。”晉國公說道。
衆人聽出了晉國公的意思,當即面色一變。
顧家主瞪着晉國公:“晉國公,你再想報自己兒子的仇,那也不能讓我們幹抄家滅族的事兒!”
竟敢想弑君?
真是瘋了!
晉國公也不惱,冷聲說道:“我是想将九王爺夫婦和楚家人碎屍萬段,可你們也要想想,來日皇上不在了,太子一旦登基,憑他那軟弱無能的性子,他定會更加倚重九王爺,到時候,你們還有活路嗎?”
衆人頓時語塞,身子發涼,心中都有了計較。
他們有一整個家族要養活,平日在朝堂上自然不會那麼清廉。
穆武帝喜歡權衡各方勢力,又加上年歲到了,并不會對他們大刀闊斧。
若夜丞彥這平庸之輩登基那就更好了,他們能從中撈到更多的油水。
可前提是,沒有夜司珩坐鎮。
這兩年夜司珩從邊關回京,整頓官場,他們不僅沒能撈到什麼便宜,還整天得小心翼翼,日子是過得苦不堪言。
那安陽侯一介武将,為人正直不懂變通,與他們多多少少有過龃龉。
沒想到,楚南璃搭上了九王爺,安陽侯府從此飛黃騰達,升官發财,他們早已妒忌得紅了眼睛。
可九王爺如日中天,再加上楚南璃身懷本事,他們亦是不能如何。
晉國公見他們一個個不發話,便知道他們已經想通了其中的利害。
他嘴角含笑:“各位,這事一旦辦成,不僅能渡過此次難關,還能給自家家族找到新的活路。”
“可一旦事敗……就是抄家滅族啊。”有人弱聲道,“或許,或許監察院不會來抓我呢。”
晉國公哼道:“你是可以抱有僥幸心理,不過你們都與安陽侯府有過龃龉,九王爺又怎會重用你們。如今官場重新洗牌,你們這些世家現下看着還算風光,可再過幾年,你确保自家家族還能在京都立足?”
衆人又是恨得咬牙切齒。
誰想窩窩囊囊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