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的神色一下子尴尬了起來。
南璃适時給了他一個台階下:“鬼差大人肯給我一個面子,多謝了。”
屋内其他人不知實情如何,還真以為是鬼差高擡貴手。
鬼差咳嗽了一聲,說道:“不……不必客氣!半個月後,你須得親自送他回冥界,反正我是懶得再跑一趟了。”
說罷,他袖子一揮,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南璃松了口氣,轉頭對謝北翰說道:“半個月後,我再送你父親去冥界。近日,還是讓可信之人守着院子,免得消息走漏。”
謝北翰看着已無生息的父親,心情悲痛,哽咽得說不出話,隻能點了點頭。
為了不引外人懷疑,謝皇後和夜丞彥還得回宮去。
夜司珩也和南璃回昱王府。
路上,南璃問起了榮陽王的情況。
夜司珩說道:“先前我也不解,此人才能平平,并無什麼功績,怎麼父皇會封他為王,原來是他壓陣有功。”
“能舍身壓陣平邪祟,也算是大功德。”南璃有一下沒一下玩弄着旁側的夜明珠,光芒映着她臉龐光滑瑩潤,“一人封侯,妹妹成太子妃,另一人封王,賜有封地,先帝倒是很公平嘛。”
夜司珩說道:“江夏是個富庶之地,父皇對他不差。隻不過他的情況似乎比鎮北侯嚴重多了,十年前便已去世。而且也不知怎的,他有四個兒子,卻有三個死于非命,如今隻剩下一個兒子存活于世了。”
南璃不禁蹙眉,“那封禁法陣如此厲害,還能影響了後人的運勢?”
鎮北侯府亦是如此。
如若不是她出現,謝北翰早就死翹翹了。
夜司珩沉吟了片刻,接着道:“說起也是怪異,國師在司天台多年,無論收服大小鬼怪和邪祟,他都會記錄在冊,供後人翻閱學習。可此事不小,國師竟然沒有記載。”
南璃眨眨眼,“你竟連司天台的書也看了?”
夜司珩有些無奈:“先前被死咒煞氣纏身,便仔細看過國師的手劄,想在其中尋到辦法。”
說着,他不由得再握了握南璃的手,眸光随之柔軟深情。
當日他都已經要放棄了,可她出現,讓自己的黑暗世界有了一抹光。
南璃摸了摸下巴,道:“此事不僅詭異,更是麻煩,國師沒有記載下此事,我們不知邪祟封禁在何處,那封印還穩不穩當。”
夜司珩說道:“我派人查查,應該會有一點蛛絲馬迹。”
南璃嗯哼了一聲,順勢靠在夜司珩懷中,打了個哈欠。
在外一日,又花費了點功力,此時她已經累了。
他的懷抱讓她安心,才不過片刻,她便沉入了睡夢之中。
馬車到了王府,夜司珩也沒叫醒她,反而輕輕的抱了她下馬車,腳步穩穩地走進了王府。
琉璃閣,元寶她們也已經習慣,輕手輕腳的打水和準備衣物,但替南璃梳洗這事兒,她們是插不上手的。.
照顧好南璃,夜司珩才去吩咐青鋒,讓他查查當年之事。
夜色已深,他去浴室沐浴換了身幹淨衣衫,才回了内屋。
一夜安靜。
――
十天後,鎮北侯府就傳出鎮北侯病重的消息。
再過幾天,便是噩耗。
鎮北侯府又挂起了白燈籠,一片缟素。
倒是無人說範雲茜命中帶煞,反而說這鎮北侯府風水不好,兩年間就死了三人,如今隻剩下一個謝北翰。
但有謝皇後和夜丞彥在,這些話并無人敢在明面上說。
謝北翰強打着精神辦好了父親的後事,因為先前他和府裡的人這兩年有了經驗,居然沒有絲毫差錯,他都覺得有點可笑。
等處理好了,朝中就來了旨意,讓他繼承侯爵,也封了範雲茜為二品诰命夫人。
謝北翰有些木讷的接旨謝恩,臉上并沒有半點高興之色。
他向來不在意這些功勳爵位,若是可以,他甯願父親平平安安的。
傳旨的太監見他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臉色沉了沉。
可範雲茜已經使了個眼神,讓丫鬟給太監塞了個錢袋子,說道:“勞煩公公走這一趟了。”
太監抓了抓錢袋子,已經估摸出裡面有多少銀子,他立即眉開眼笑:“夫人客氣了。”
他心想,這纨绔新侯爺能娶到這樣的夫人,真是前世積德了。
送走了傳旨太監,接着又來了客人。
是楚爍和南璃。
謝北翰見到兩人,總算來了點精氣神。
“你們怎麼來了?”他說道,“外頭現在都在說我命格不好,克死了弟弟和後娘,現在又克死親爹。”
現在哪有人敢來鎮北侯府啊,他們都怕惹上一身晦氣。
楚爍眉頭微蹙,正心疼着自己的好兄弟。
誰知南璃輕抿了一口清茶,慢慢悠悠的說道:“你是不是命格不好,我會不知道?何況,這些話本就是你讓人傳出去的,那就更不用在意了。”
範雲茜恰好端着糕點進來,聞言,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她瞥了謝北翰一眼,心思微動。
送完了糕點,她也不打擾三人說話,便退下了。
謝北翰等她走後,才沒好氣的說道:“六妹妹,我在你面前,還有秘密嗎?”
“是皇後娘娘知道了外面有傳言,所以讓王爺查一查,這不就查到你頭上了嘛。”南璃說,“不過皇後娘娘和王爺都說你長大了,對你稍稍另眼相看了。”
楚爍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個中的意思。
他看了看門口,眼底閃過一抹驚異:“北翰,沒想到你還有如此男人的時候啊。”
謝北翰瞪了瞪他:“廢話,我什麼時候不男人。”
“看來你心裡是有嫂夫人的呀。”楚爍感歎道。
謝北翰心中别扭,解釋說:“這婚事是我父親一手促成的,并未告訴過她實情,我隻是心中有愧,不想讓她受了委屈。”
如今他成了侯府真正的主君,一查才知道,是當初跟随他去汝陽城的護衛寫信禀報,所以他父親才知道得一清二楚,立即定下了這門婚事。
他拉不下臉向範雲茜道歉,隻能從别的方面默默做事情。
南璃聽罷,便知謝北翰這人是很會為人打算的。
如此,她也就放了心,不怕範雲茜在京都的日子難過了。
“那就說說正事吧。”南璃正色道,“王爺仔細查過,那壓陣的另一人是榮陽王,他好些年前已經去世,四個兒子,如今隻有一人存活,還有惡疾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