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狠心薄情
傅司淵的威懾力極其強悍,安南情不自禁低垂下頭:“是。”
他沖雷力等人使眼色,紛紛向病房外走去。
安南走在最後,當他即将踏出房門時,傅司淵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安南——”
安南立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傅司淵向他伸出手:“藥。”
安南反應過來,大步上前,從褲袋裡掏出吐真藥藥瓶,交到傅司淵手裡。
傅司淵盯着他:“都在這裡了?”
“是的傅先生,如果還需要的話,我通知m國那邊空運過來。”
“不需要,出去吧。”
“是。”
安南應聲退下。
姜柔雖然整個人受傷的小獸一般蜷縮在她認為安全的被窩内,但是她從始至終豎起耳朵,認真傾聽着病房内的一舉一動。
此時聽到傅司淵再次問安南拿了藥,她理所當然認為傅司淵終于忍不住,要将藥物用到她身上。
從林彥的身上,她已經見識過吐真藥的威力。
一顆藥下去,真的是毫無保留。
如果傅司淵強迫她吃藥,她肯定無法反抗,那麼她所有的秘密,他将全部知曉。
那她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諸東流。
恐懼升級,姜柔整個人都簌簌發抖,淚流滿面。
傅司淵望着病床上那顫抖不止的畫面,唇角用力牽動,扯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他收回視線,轉身走向衛生間。
傅司淵走到馬桶前,将手中的藥瓶打開,然後将藥片全部倒入馬桶,按下沖水按鈕。
嘩啦一聲響,藥片全部被水流沖走。
他随手将空藥瓶扔入垃圾桶。
傅司淵靠到牆邊,苦笑。
如果不親手将藥毀了,他還真怕會控制不住自己,将藥用在姜柔身上。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兩次将腕表遺落洗手台,真的是無意嗎?
可是他害怕得知答案。
所以他甯願什麼都不知道,維持現狀。
他甯願相信她親口對他說的那樣,他是她唯一深愛的男人,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最多半個月,等他的寶貝度過她的25歲生日,他會将她帶到m國,從今以後,他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最重要的是,他确實不想用藥物控制她的思維,窺探她的真心,讓她坦誠相待。
因為那太諷刺了。
傅司淵深呼吸一口氣,走到洗手池邊,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胡亂用紙巾擦幹,便離開衛生間,大步沉沉走向病床。
他在床邊靜默伫立一會兒,擡手伸向被子。
被子被一把掀開,姜柔纖弱的身軀一覽無遺。
雖然即便隔着被子,他也已經知道她的狼狽模樣,可是真當親眼所見,看到她緊緊縮成一小團,蒼白的小臉淚水淋漓,那雙美豔靈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完全失焦,怔怔望着虛無,他愈發心痛難忍。
當被子被掀開的瞬間,姜柔潮濕的睫毛顫了顫,眼神終于聚焦。
她原本緊緊縮成小小一團的身軀,再次縮小範圍。
姜柔雙手緊緊抱着臂膀,纖細的手指骨節泛白,手背青筋畢現。
而她的枕頭,早已被淚水浸濕一大片。
傅司淵的心髒,瞬間痛到讓他暈眩。
他很想抱住她,親吻她,乖哄她,告訴她他不會傷害她,不會傷害她肚中的胎兒。
但是他不能。
唯獨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傅司淵别過臉去,暗自深呼吸,調整情緒,直到心髒痛得不再那麼厲害,直到眼角那可惡的潮濕消失,他才再次轉過臉,将冰冷無情的視線望向姜柔。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聲音冰冷瘆人,甚至帶着譏諷厭惡。
為什麼?
因為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拯救姜繼業的辦法。
但是事實證明,這個辦法,愚蠢可笑。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沒有心。
他已經被仇恨蒙蔽雙眼。
他的世界,隻有複仇。
姜柔仿佛沒有聽到傅司淵的問題,她隻是緊緊抱着自己,怔怔望着前方。
他分明就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的視線,穿透他的身體,落到遙遠的方向。
就在昨晚,她還緊緊依偎在他的懷抱裡,滿心滿眼都是他。
可現在僅僅過去一天,她那雙嬌柔多情的眼眸,就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傅司淵的身體冰冷如雪,凜冽的寒風烈烈襲來,包裹着他,沖擊着他。
他的心,仿佛空了。
她不可以這麼漠視他。
她的心裡隻能有他,她的眼裡必須有他!
傅司淵彎身,不疾不徐擡起左手伸向姜柔的臉頰,倏然,他攫住她的下巴:“回答我。”
他雖然控制着自己的力度,但是依然弄疼了姜柔。
姜柔的眼皮動了一下,視線也從虛無中收回。
她依然沒有看他,聲音也涼薄嘲諷:“司淵哥哥不是知道答案嗎?”
從前,她叫他司淵哥哥,嬌柔甜美,情意綿綿。
現在她叫他,倒像是一種嘲諷。
傅司淵攫着她下巴的手指顫栗不止,卻愈發用力:“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在姜柔沒有發生意外恢複記憶的時候,她決定永永遠遠逃離他。
可是當她想起他是她的景南哥哥,父親逼死陸叔叔讓她心中有愧,在前一個多月的時光裡,她是真的喪失了逃離的決心,幻想通過生一個融合兩人皿脈的孩子,化解兩個家族的仇恨。
而她,也可以嫁給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事實證明,她幻想的結局,終究是一個虛幻的美夢而已。
懷孕了也好。
因為她懷孕了,才讓他有機會給她緻命一擊,認清現實。
美夢清醒,她終于,可以毫無留戀,逃離他。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姜柔也不得不承認。
她記憶中完美無瑕的景南哥哥,十六年生活在仇恨的土壤中,已經開枝散葉,結出複仇的果實。
在這一刻,姜柔終于認清現實。
傅司淵愛她是真的,但是他利用她報複姜繼業,也是真的。
甚至,相比起他愛她,在他心中,複仇更加重要!
這樣狠心薄情的男人,她不稀罕。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讓傅司淵知道,她早已恢複記憶,并且正在等待時機,徹底逃離他。
姜柔終于收回視線,直勾勾盯向傅司淵的臉:“因為我不想當一個隻能每天等你回家臨幸的金絲雀,我想嫁給你,做明媒正娶的傅太太,而成功生下你的孩子,是唯一的機會。”
“傅太太?”
傅司淵唇角肌肉牽動,勾起一絲輕蔑陰冷的笑意:“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