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不缺我這一個
傅司淵淺啜一口酒,笑着說道:“任總的祝福我全盤接受,隻是我不太明白‘永不後悔’是什麼意思?”
任濯清眼眸閃過一絲詫異,他起身,望向包廂自帶的露台花園,提議道:“這裡有點悶,傅總介不介意去露台抽支煙。”
傅司淵也站起身,低笑:“當然不介意。”
兩人并肩向露台走去。
走進露台,玻璃門自動關閉,将包廂内的喧嚣徹底隔絕。
任濯清遞給傅司淵一支煙,親自為他點燃,自己也點燃一支香煙,倚靠欄杆,吸一口煙,他内心掙紮許久,終于問道:“你真的愛你的未婚妻嗎?”
傅司淵也倚靠欄杆,漫不經心抽着香煙,聽到這個問題,他笑了,挑眉反問:“剛才任總不是已經斷言過了嗎,我對我未婚妻的愛――感天動地,任總現在再問我這個問題,不是前後矛盾嗎?”
“我也不兜圈子了,索性攤開來談。”
任濯清目光灼灼盯着傅司淵:“我自己的親妹妹晶晶,時至今日已經深愛常易整整十年,可是常易卻連看都不肯她一眼,晶晶愛而不得,已經生出終身不婚的想法……”
當從任濯清嘴裡聽到常易的名字,傅司淵微微一愣,而聽到任家大小姐竟然對常易情有獨鐘,深愛十年,他愈發感到意外。
傅司淵大腦拼命運轉,試圖搜索相關信息,但是一無所獲。
任濯清并沒有察覺傅司淵意外的神情,他望着半山腰下城市璀璨的燈火,繼續說道:“晶晶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那是她咎由自取,我做不通她的思想工作,如今也已經懶得再管她,但是小柔和你不一樣,你們兩情相悅,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純粹的感情……”
任濯清盯着遙遠的萬家燈火,深深吸一口香煙,停頓良久,再次開口:“小柔雖然不是我的親妹妹,但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心中,她同我的親妹妹無異。晶晶注定得不到幸福,我不希望我另一個妹妹,也孤獨終老。
“五年的時間足夠漫長,漫長到我認為足以抵消忘卻仇恨。如果你和你現在的未婚妻在一起,是報複小柔捅你兩刀,那五年的報複已經足夠了。
“這五年,我雖然從未出現過在小柔面前,但是作為哥哥,我當然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所以我不得不借着和孟珧做合法生意,從他那裡換取小柔的消息,結論是,她過得很不好。
“她始終對你無法忘懷,更加無法愛上一心一意對待她的孟珧。你大後天正式訂婚,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小柔得知你訂婚,她會怎麼傷心難過……
“如果傅總純粹移情别戀愛上你的未婚妻,我自然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你心中依然有小柔,隻是出于報複才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我真誠奉勸傅總三思,不要因為被仇恨蒙蔽雙眼,而抱憾終身。”
任濯清語重心長說完冗長一番話,這才側身望向傅司淵。
隻見傅司淵神情怔然,深淵寒潭般的深眸,惘然無措。
任晶晶和孟珧這兩個名字,對于傅司淵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存在,但是他又隐隐仿佛在哪裡聽到過,可是無論他怎麼搜索記憶,都得不到絲毫答案。
強行專注的搜尋記憶,讓傅司淵再次頭疼欲裂。
這一次頭疼,甚至比上次更加嚴重。
他的額頭沁出一層薄汗,臉色開始變得蒼白,連深沉的夜色都無法遮掩。
任濯清終于察覺到傅司淵的異樣,當即關切問道:“傅總,你身體不舒服嗎?山莊有專職醫生,不如讓醫生過來看看?”
傅司淵擡手抹去額頭冷汗,深深吸一口香煙強迫自己鎮定,他随即按揉着太陽穴,搖頭:“我沒事,隻是有點頭疼。”
“我吩咐醫生拿些頭痛藥過來。”
傅司淵再次拒絕:“真的不用,謝謝。”
他頓了頓,終于說道:“任總,其實我們關系匪淺,是嗎?”
傅司淵的問題,讓任濯清十分不解。
“我和傅總雖然并非關系匪淺,但是也并非泛泛之交,最起碼,我們的關系和包廂内那幾位單純隻有利益關系的老總不同。隻是,傅總方才的問題,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傅司淵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他擡手指指自己的頭顱,低笑道:“我進行過催眠,強行封鎖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我想,那段記憶,應該也包括任總和令妹,以及任總口中那位名叫孟珧的先生。”
這一次,任濯清徹底目瞪口呆,陷入震驚。
他愣怔沉默良久,才終于回過神來,難以置信道:“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你可以忍受長達五年的時間,而不去尋找她……難怪你會親自在A國商界下達禁令,誰膽敢再主動提起姜柔的名字,就是和整個傅氏财團過不去……”
傅司淵唇角譏諷愈深:“任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傅司淵盯着任濯清,目光諱莫如深:“在任總心裡,真的隻是單純将她當做妹妹對待嗎?”
任濯清的表情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難堪,随即他笑了:“既然傅總已經封鎖同小柔相關的全部記憶,并且也選擇徹底放棄她,那麼傅總問這個問題,我認為沒有任何意義。”
傅司淵似笑非笑,慢條斯理說道:“你的小柔妹妹,最近正和常易打得火熱,任總知道嗎?”
任濯清眸底掠過一絲錯愕:“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傅司淵勾唇低笑:“她現在人就在A國,我想此時此刻,她應該正倚靠着常易的肩膀睡覺,或者是偎依在他懷裡說甜言蜜語。怎麼,難道任總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小柔妹妹現在就在A國嗎?”
任濯清右手探向冰冷的鐵欄杆,将香煙用力摁滅在上面,聲音透着一絲僵硬:“她回A國了?”
“是啊。”
傅司淵挑眉:“原來你這個做哥哥的,還真的不知道。”
任濯清将熄滅的半支香煙直接彈入濃濃夜色中,他兩隻手插進褲袋:“自從她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五年都沒有聯系過了,她和晶晶關系最為要好,可是她也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晶晶。她和我們所有人都徹底斷了聯系,關于她的一絲半縷,我也都是通過生意合作,從孟珧那裡得來的……”
傅司淵垂眸,瞧着任濯清揣在褲袋裡的兩隻手握成拳頭的形狀,似笑非笑:“你果然也喜歡她。”
他彈了一下煙灰,譏诮說道:“原來她說的是真的,有的是男人喜歡她。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最喜歡的男人應該是常易。所以任總,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打消心中那不可告人的念想吧。”
任濯清神情有一絲難堪,更有一絲苦澀:“我對她從來都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是我的妹妹,也永遠隻是我的妹妹。”
“這是任總的事情,我并不關心。”
任濯清終于恢複冷靜睿智:“你不是失憶了嗎?她回國一事,你怎麼會知道?”
傅司淵倒是沒有隐瞞,和盤托出:“就是這麼巧,我們前後腳回國,恰巧住同一間酒店,數次巧遇,我發現我身邊的人對她的态度都很奇怪,加之……”
傅司淵想起他對那個女人波濤洶湧的欲望,就心煩氣躁,他及時住了口,自嘲笑道:“我雖然封鎖記憶徹底忘記了她,但是我知道我曾經有過一段傷我至深的感情,這麼明顯的事情我如果還猜不出來,那我也不用繼續在商界混了。”
任濯清又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口吻也帶上譏诮:“傷你至深?”
但是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淡淡道:“所以,即便你已經知道小柔就是你曾經的女朋友,你也同樣選擇放棄她,是嗎?”
傅司淵轉過身,雙手撐在圍欄上,望着懸挂在夜幕中皎潔的下弦月,沉聲說道:“有太多男人喜歡她,環繞在她身邊,我想,她應該不缺我這一個。而我的未婚妻,她隻愛我一個人,我就是她的全世界,我若離開她,她會活不下去,作為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男人,我不能傷她的心。”
任濯清再也無法忍耐,他冷笑出聲:“那傅總最好祈禱自己永遠都不要恢複記憶,要不然最後連哭都找不到墳頭。”
傅司淵嗤笑出聲:“謝謝任總的好心建議,我想,即便我恢複記憶,應該也不會有哭的那一天。”
他指尖捏住香煙,狠狠摁滅在欄杆上:“我們今天也算正式成為朋友了,訂婚宴從簡,所以沒有邀請商界朋友,等我舉行婚禮那一天,任總可一定要賞光,來喝我的喜酒。”
任濯清輕笑:“一定。”
“感謝任總熱情款待,我先走一步,下次我請。”
傅司淵扔掉煙頭,離開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