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因為都訓練有素，所以即使沒有經過太多磨合，配合得也非常好，彼此都能瞬間意識到對方第一時間的想法，現在也是這樣。

　　所以松鶴一打完手語，葉凡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兩個人互相在風燈的光下對了一個眼神，立即不再有任何動作，開始聽着外面的聲音。

　　那種聲音連松鶴這種耳力沒有經過特殊強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确實是一種人類的語言，但是發音很奇怪。

　　他們一開始聽出那是有人在交談的時候，立刻就覺得自己一定能聽得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很快葉凡就意識到了問題。

　　外面那些人談話的聲音時遠時近，非常複雜缥缈，四面八方都是，甚至根本聽不出這些談話的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

　　乍一聽，感覺就像是他們的帳篷外面站滿了不知名身份的人，在漆黑的夜裡圍着他們四周在竊竊私語一樣，非常駭人，如果是普通人，現在恐怕已經吓破膽了，根本不可能還有膽子聽。

　　但是可惜葉凡和松鶴都不是普通人，他們臉上并沒有任何恐懼的意思，隻是坐在帳篷裡仔細地聽着。

　　那些混亂的人聲時遠時近，無法判斷具體的方位，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葉凡仔細聽着，發現他根本聽不懂這些話，這些聲音并非官話，而且另外一種語言。

　　這些語言就像某種神秘的咒語一樣，念念有詞，完全聽不懂，卻幾乎擁有蠱惑人心的能力，一旦仔細聽太久，就有被勾走心神的可能性，葉凡反應過來不對勁，就要堵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他就看見自己面前的松鶴眼神變了，竟然伸出手去要去把帳篷的拉鍊拉開，葉凡反應飛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松鶴掙紮了起來，葉凡低吼道：“醒醒！别被控制了！”

　　松鶴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又或者是他的個人意志力起了作用，松鶴手上突然松了一下，然後捂着嘴咳嗽了起來，直接吐出一口皿。

　　他接着又咳了幾口皿出來，人就完全清醒了過來，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看向葉凡。

　　“隔音符呢？别聽了，這些咒語有問題，聽久了要出事的。”

　　他擦了擦嘴角的皿，葉凡點點頭，直接把一張隔音符貼在了帳篷上，那些咒語瞬間消失不見了，松鶴立刻露出輕松的神情。

　　葉凡問道：“你沒事吧？”

　　松鶴點點頭：“這不是正常的聲音，外面估計是邪祟在說話，是鬼夜話，聽到這種咒語的人，會在晚上被獻祭雪山――剛才我意識錯亂，聽見那些人跟我說的。”

　　葉凡看着他：“剛才你聽懂了？”

　　松鶴點點頭：“這些咒語肯定也要什麼奇怪的魔力，隻要被吸引住的人才能聽懂他們說了什麼，剛才那些聲音說的大概意思是‘深夜進入昆侖山，你們都是祭品’他們要引我過去。”

　　葉凡看着他：“你的意志力應該不會出問題，怎麼也會被迷惑住的？你故意的？”

　　松鶴猶豫了一下：“我沒有，但是這裡晚上的奇怪吸引力确實非常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你沒用作用。”

　　葉凡想了想，起身走到周羽的睡袋旁邊，拉開睡袋一看，這小子已經非常機靈地把自己的耳朵給堵上了。

　　他有點哭笑不得，但是這樣一來也好，他就不用特意去關心周羽過于靈敏的聽力會給他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他回到帳篷的最邊緣，坐回松鶴旁邊，從腰間摸出了另一個東西，交給了松鶴。

　　松鶴接過來一看，那竟然是他一直随身攜帶的另外的一塊隕鐵。

　　不等他開口詢問什麼，就看見葉凡直接一伸手把帳篷上的隔音符給撕掉了。

　　“你幹――”他剛要急忙出聲阻止，結果就發現，外面那些詭異的竊竊私語般的咒語雖然還是完全聽不懂，但是已經無法再迷惑他了。

　　松鶴反應了過來：“隻要身上攜帶着隕鐵，就不會被這些聲音影響？”

　　他看着自己手上黑鐵的石塊，這個東西葉凡一直不讓他們亂碰，因為擔心會給他們帶來同樣的幻覺，但是現在，他顯然顧不得其他的了。

　　葉凡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攜帶隕鐵的人，能夠進入昆侖山，找到昆侖墓的所在，乃是命定之人。”

　　你想到了什麼？

　　松鶴幾乎脫口而出：“你是說，這些隕鐵既是吸引昆侖山危險的東西，也能帶我們走到昆侖墓的方向裡去？”

　　葉凡點點頭：“這東西并不完全是災禍的象征，某種意義上來說，陸忠衡的話是對的，這玩意有可能是指路明燈，隻有它才能帶我們去昆侖墓。”

　　“如果我之後見到幻覺，你要記得打醒我。”松鶴也沒什麼忌諱，直接說道，“我的意志力可能沒有你那麼厲害，天選之人。”

　　葉凡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要是還像剛才一樣陷在幻覺裡出不來，我就把之前的新仇舊賬一起算，保證把你打醒。”

　　松鶴笑了笑，兇口好像也沒那麼疼了：“謝謝，但是也可以稍微慈悲為懷一點。”

　　玩笑就開到了這裡，他們心照不宣地停止了談話，随即葉凡朝他使了個眼色，慢慢地把帳篷拉開，兩個人飛快地沖出帳篷。

　　雪地的周圍，隔着遠遠的距離，圍了他們的帳篷一大圈，全是第一天晚上他們看見的那種鬼影。

　　不，但是又有所不同。

　　這些鬼影不是細長扭曲的，全部都是人影，是正常的人形。

　　葉凡無法點火，怕引來烏頭青鳥，但是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居然也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那麼直挺挺地圍着他們的帳篷。

　　松鶴也沒有開手電筒，他們兩個除了貼身的武器和符紙，幾乎什麼都沒有帶，背包扔在了帳篷裡，俨然是悍不畏死的架勢。

　　然後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一種做法，就是毫不猶豫地朝着那些黑影走了過去。

　　他們要看看這些鬼影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