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将她帽檐吹的往上擡了擡,這回姜綿綿終于看清她的長相――是個清秀的女孩子,眉宇間稚氣未脫,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透着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滄桑感。
“以後有什麼麻煩,你還可以找我幫你解決。”
“可是……”姜綿綿頓了頓,“你總得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還有我怎麼聯系你?”
“呵……”女孩仿佛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上次碰面之後,你沒有調查過我嗎?還說不知道我的名字?”
姜綿綿和霍君譽對視一眼,心想這回算是碰到對手了。
碰到硬氣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
于是姜綿綿直言道:“我确實調查過你,主要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幫我。還有……我沒調查出什麼結果來,除了知道你叫念念,其他一無所知。”
女孩怔了一下,忽然笑起來。
她的笑容純真俏皮,像個惡作劇得逞了的小孩子。
“真沒想到,你們這種人也有查不到别人的時候!還以為你們手眼通天呢!”
姜綿綿:“……”
“我叫裴念。”女孩壓了壓帽檐,“如果有事,就來那個酒吧找我。”
“你……”
姜綿綿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見裴念留下一抹微笑,快步離開了。
“真是個怪人。”霍君譽輕聲笑道,“不過應該不壞。”
“是啊,如果她是針對我的,早就對我下手了。”
“今天還算有收獲。”霍君譽看看她,“知道她的名字了。我再讓人去調查,一定把她查清楚!”
*
裴念回到簡陋的出租屋,摘下帽子,脫下被汗水浸濕的t恤衫,然後把那條魚處理一下扔進鍋裡。
她從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開易拉罐的聲音仿佛冒着涼氣,給這間小屋增添一絲清爽。
裴念喝了一口,啤酒有點苦,她皺皺眉,還是無法完全适應這個味道。
“姜綿綿……”她嘀咕着這個名字,唇角輕勾,接着她放下啤酒罐,從抽屜裡翻出一本日記本。
她在最後一頁,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寫下這個名字。
鍋裡的魚湯咕噜咕噜冒着泡,她過去看看,加了點鹽,關小火繼續煮。
然後她坐在廚房門口,将那本日記重新翻了一遍。
這不知是她看的第幾遍了,很多字句都能背過。但她還是看不夠,每天看看這本日記仿佛成了她必修的功課,手指掠過那熟悉的字迹,就像摸到那個人的臉。
隻有這時她才覺得,自己沒有被這個世界抛棄,自己是有親人的。
盡管這個親人已經锒铛入獄,甚至因為販賣人口的罪名而等待死刑。
日記的紙張泛黃,裡面的故事年代久遠。
裴念一行行的念着:“今晚在夜總會裡,我被幾個男人刁難,我是來推銷酒的,可他們硬要我陪酒……他們人多勢衆,我根本鬥不過他們,就在我以為自己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他出現了……”
“今天,我又見到了他。這一次是我被追債的人逼到牆角,他就像從天而降的勇士,幫我抵擋了這一切。他替我還了債,又給我一筆錢,讓我好好生活……”
“今天,我賣了一個姑娘。我知道我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這條路兇險無比,但我别無選擇……我記得有個人讓我好好生活的,真是抱歉,我做不到了……”
“我把女兒送去了鄉下,按時寄錢。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但我希望我沒過成的安穩日子,女兒可以替我過。這樣我也就不算辜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