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是他從來不敢靠近的。宋晚離開的這些年他也沒走進來過,今天還是第一次。
他在這個小房間裡待了好一會兒,走到窗前眺望遠處,忽然一個小小的墓碑映入眼簾。
那個小墓碑在院子外面,一片小樹林旁。他的心忽然怦怦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沖下去,跑到墓碑前面。
他摸着上面的字,眼眶一陣酸澀。
他想起宋淮有一次對他說過的話:你們那個孩子被宋晚埋了……想不想知道你女兒埋在哪裡?
林兆江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墓碑是塊很簡單的石頭,四四方方,上面隻刻着兩個字,雲琪。
“雲琪……”林兆江淚流滿面,他确信這就是他的女兒,原來宋晚給她起了這麼好聽的名字。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林兆江回頭一看,宋晚捧着一束小雛菊站在後面。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驚訝。
宋晚還是頭一次見他掉眼淚。
原來那個冷酷無情,狠戾決絕的林兆江,竟也能哭成這樣。
“你來了……”林兆江慌忙擦掉眼淚,聲音有些啞,“我,我就是來這邊走走,你要是不想見到我,我就……”
“你再待會兒吧。”宋晚輕聲說,“多陪陪她。這應該……是你第一次來?”
她把小雛菊放在墓碑前,掏出手絹擦了擦墓碑,手指掠過雲琪那兩個字的時候,她指尖微微一顫。
林兆江聽她這麼說,有些受寵若驚,慢慢坐在地上。
兩人就這麼并肩坐着。
風吹林動,小鳥拍着翅膀飛過,四周安靜的讓人心曠神怡。
林兆江想,如果當時他能早一步找到宋晚,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會這樣天人永隔。
“其實我經常回到那棟房子裡,但從沒發現過這個墓碑。”他低聲道,“這個墓碑正沖着嬰兒房,我今天……确實第一次看到。”
“晚晚,這是你給女兒起的名字?”
“嗯。”宋晚輕輕點頭,“本來想了兩個,如果是男孩就叫雲飛,女孩就叫雲琪。”
林兆江一愣,他想起當年宋晚曾經拿着一張紙,好幾次走進他書房,問他紙上哪個字最好。
他不明白什麼意思,就随手指了飛和琪。
“至于雲字,”她繼續說,“是代表孩子在雲市出生的。”
“哦……”
宋晚看他一眼,此時她能平靜的講出來這些,說明她的心情已經平靜多了。
“我時常幻想着這個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她視線飄向遠方,微微一笑,“都說女孩繼承爸爸的多一點。”
“不,肯定像你。”林兆江也笑道,“女孩子像你好看……”
“是嗎。”宋晚垂下眼眸,“可好看有什麼用?到頭來還是被别人擺布……女孩子最重要的,是獨立。”
“對,對!”林兆江趕忙附和,“是應該獨立。如果我們再有個女兒,我一定教會她這些道理……”
“我們?”宋晚神色一變,輕輕揚眉。
林兆江抿了抿唇,猶豫許久,還是問出那句話:“晚晚,我們重新開始,讓我用後半生來彌補你,好不好?”
宋晚嘴唇顫了顫,輕輕垂下眼眸。
林兆江想去握她的手,而她卻冷冷躲開。
許久,她的聲音飄散在風中:“林兆江,我們不會再有機會了。”
這是他預想中的答案,雖然早有準備,但聽到她這麼說,他的心還是刺痛一下。
林兆江勉強笑着,點了點頭,做着最後的努力。“我……我明白,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不值得你原諒。但我願意彌補,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可我一定盡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