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箫在某一瞬間意識到，他好像真的做錯了。

　　他在陸九卿的面前，好像表現得太過傲慢。他總以為自己可以解決好所有的事情，陸九卿隻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他會擺平一切的。

　　可是他發現，陸九卿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金絲雀，她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個有皿肉有思想的人。

　　墨箫張着嘴，好一會兒之後，才滿含期冀地問陸九卿：“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也明白我的苦衷對不對？”

　　“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

　　陸九卿靜靜地看着墨箫，一直沉默着沒有開口。

　　她沉默得越久，墨箫的臉色就越難看，眼神就越慌張。

　　他忍不住握緊了陸九卿的手，有些急切地說：“你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就回去遣散後宮，不管是順妃還是别的什麼，我一個都不留。”

　　“你不要生氣，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就、就離開我……”

　　陸九卿歎了口氣，輕聲道：“陛下，不要任性。你将後宮遣散，如何跟太後交代，如何跟前朝交代？據我所知，那些後宮嫔妃的家族在朝中可是舉足輕重的。還有，那順妃的肚子裡，可還懷着你的‘孩子’呢。”

　　墨箫：“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沒有什麼孩子。”

　　“還有，母後和朝堂你也不必擔心，我能解決的。”

　　反正，他是個暴君，殺一個是殺，殺十個是殺，殺一百個也沒什麼區别。

　　陸九卿看着他：“怎麼解決，把所有人都殺了嗎？”

　　陸九卿似乎看穿了墨箫的心理。

　　墨箫抿着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才能讓陸九卿不再計較，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對陸九卿重複：“那些都是假的，我沒有碰過順妃，除了你我沒有任何人。孩子也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孩子……等等，都是假的。”

　　他試圖用這個來打動陸九卿。

　　陸九卿看着他，輕聲說：“現在是假的，那将來呢？”

　　墨箫一呆：“什麼将來？”

　　“你如今被形勢所逼，封了一個順妃，弄出一個莫須有的孩子……那将來呢？”陸九卿一字一句的道，“隻要你是皇帝，你就逃不開這樣的命運。隻要你還坐在皇位上一天，你就需要無數個順妃，無數個孩子。現在這個是假的，那以後的也都能保證是假的嗎？”

　　真真假假無窮盡，那多累啊。

　　陸九卿想過簡單的日子，不想每日都被這種無窮無盡的麻煩纏身。

　　她看着墨箫，聲音很輕：“我明白，你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是我，我不想日子過得太累，是我太自私，是我配不上你。”

　　墨箫：“……”

　　墨箫聽着陸九卿的話，隻覺得腦子嗡嗡的，眼前陣陣發黑。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當年做錯了事情，陸九卿一直不肯原諒他。隻要他好好表現，對她好，陸九卿總有一天會重新接納他的。

　　現在，他終于發現，陸九卿一直不願意松口是有别的原因。

　　不管他做得有多好，他皇帝的身份就意味着麻煩，一個大大的麻煩。

　　而陸九卿，不想要他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