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滴血認親
顔心沒有和歐陽黛多聊。
簡單幾句,彼此有底,顔心吩咐門房上的傭人招了黃包車,送歐陽黛離開。
歐陽黛不死心,還想勸說,顔心轉身離開了。
“……這個安排不好嗎?”歐陽黛不理解顔心的态度。
她為何如此冷淡?
歐陽黛不說她的底氣是她娘家,隻給顔心一個“無依無靠的寡婦”印象,等于是在顔心嘴邊放一塊肥肉。
哪怕不餓,也會饞,想要咬上一口。
肥肉其實是魚餌。隻要顔心咬了,她就會上鈎。
歐陽黛自忖說話沒問題,态度也誠懇,顔心為什麼毫不動心?
“她是假裝不在意嗎?”歐陽黛隻能這樣解釋。
來日方長,慢慢籌劃吧。
若能做鄰居,該有多好?兩家小洋房後院相通,姜寺峤等于有了兩個家――歐陽黛不是妾室,而是他的另一個妻子。
她明面上是他的義姐,旁人哪怕有點流言蜚語,還有顔心這個正室背書。
歐陽黛和顔心一起拿捏住他,不準他納妾,将另一個年輕女郎踢出局;顔心年紀小,自然處處以“義姐”為先。
最後的結果,是歐陽黛實際地位,超過顔心。她不是正妻卻在正妻之上,真正的掌權人。
上了年紀的女人,哪怕失控愛上了,考慮的問題也很實際;而年輕小姑娘,往往不懂謀劃,失去了先機,就隻能成為待宰羔羊。
歐陽黛知道自己外表柔婉可人,很容易取得旁人的信任,這是她的天賦。
誰能拒絕這麼親切溫柔大姐姐和姐姐的錢呢?
顔心送完了歐陽黛,回到葬禮那邊,瞧見大嫂和五弟妹正在閑坐,目前沒什麼事。
“……那個歐陽黛,她跟你說了些什麼?”大嫂問。
顔心搖搖頭:“沒說什麼。”
五弟妹年幼,性格直爽:“她居然敢登門叫闆,真厲害。看她的樣子,内秀溫婉。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顔心:“對,一個人的外貌,不能說明任何事。”
五少奶奶看了眼她。
她心說:真正人不可貌相的,是四嫂你。誰能想到,你這樣漂亮又妩媚的女人,有如此好的醫術?
五少奶奶傅蓉記得自己剛進門,瞧見了四嫂,回頭還跟五少爺姜卉桐說:“四嫂嬌滴滴的,是不是動不動哭?”
進門快一年了,傅蓉發現四嫂不會哭哭啼啼的。她極有主見,比大太太都厲害。
――若單論外貌,世人都會錯看顔心。
也如同歐陽黛,人人看她都是清秀文靜,善良心軟。可實際上,她敢上門挑釁顔心。
是人是鬼,從皮囊上看不出來。
“……大嫂,蓉蓉,你們看着些,我回房去休息片刻,有點累了。有事遣人叫我。”顔心道。
姜公館這次的葬禮,辦得比較簡單,大老爺隻停靈了十四日就出殡了。
民主政府不讓守孝,出殡後葬禮結束,萬事俱了,這件事落下了帷幕。
姜家的孩子脫掉孝服,正常生活。
顔心有點累。
除了幫襯操持葬禮,也因為章逸、歐陽黛,弄得她心神疲倦;槍傷初愈,她的體力尚未恢複。
如此勞心勞力,很是傷身。
她昏沉了好幾日,每日都在滋補。
景元钊來看過她三次,每次都要住一晚再走;張南姝也抽空就來,給她拿了好些燕窩、人參。
顔心的氣色逐漸好轉。
姜公館内部都在商讨,要不要分家。
顔心沒有參與讨論,隻是聽他們說,等他們拿個結果。
靜聽、旁觀,顔心就發現,每個人說話都口不對心。
除了大少爺,沒有一個人願意分家。分了家,他們的日子會更難。
最不想分家的是大太太。
她自己兒子沒回來,老太太和大老爺去世,她失去了約束庶子們的威望。
她需要把他們都捏在掌心,才能掌控他們。
前世,姜雲州在南城做官、老太太有很多的私房錢,大太太知道自己能在每個庶子脖子上套一根繩子,線頭牽在她手裡。
她把所有庶子都趕出去,減少家中的花費,同時又能得到他們每個人的孝敬錢。
這是權力。
失權之後的大太太,把庶子們放出去,就是放鳥入林,再也抓不回來了。
當姜公館的大太太,是唯一的大家長。
民國初年,秩序尚未徹底崩壞,“大家長”就是權威,也是約束力,她是最大的上級。
大太太斷乎不肯放走任何人。
顔心明白大太太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後,就懶得再上心,不管他們怎麼吵,她都不插話。
又過了兩日,顔心正在松香院的藤椅上躺着,懷裡抱着小小的糯米;小黑趴在她腳邊,一人兩狗一起曬太陽。
秋日的陽光溫暖舒适。
程嫂和馮媽、半夏坐在旁邊,收拾新摘回來的桂花,将裡面的雜質一點點挑幹淨,預備做桂花醬。
白霜在院子中央練拳,一頭一臉的汗。
“快要秋收了。”馮媽說,“我還有幾畝水田,租賃給人種的,等秋收後我得去收租子。到時候我不要錢财,隻要些新米。”
又對顔心說,“晚稻好吃的。”
馮媽的水田,是她女婿的。
自從大太太對付桑枝,利用桑枝的家裡人,顔心就把馮媽的兒女調遣走了,讓他們去外地謀生。
女婿的水田,現在由馮媽代為打理,依舊租賃給以前的農戶種,定期收租。
“晚稻做米糕,很香,再放上桂花醬。”程嫂也說。
幾個人都開心起來。
顔心聽着,隐約聞到了新米做出來米糕的甜,忍不住笑。
她前世幾乎沒有過這樣溫馨舒适的日子。
正在談論新米做什麼好吃的時候,院門被敲響。
白霜順便過去打開門,居然是程三娘來了。
程三娘拎了一個提籃,裡面裝滿了新鮮的桂花,都帶着綠葉與枝杈,特别漂亮芬芳。
瞧見她們也在弄桂花,程三娘笑了笑:“我送晚了。”
顔心放下糯米,站起身迎接她:“不晚。我們是做桂花醬。程姐姐送我的,我擺放在卧室梳妝台上,能香半個月。”
程三娘把小巧精緻的提籃遞給了她。
“有件事和你商量。”程三娘和顔心在客廳沙發裡坐定,她開門見山,“是好事。”
“什麼好事?”顔心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