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主要領導調整，前前後後曆經一個月左右。正如先前預料那樣，甯平省的調動幅度不大。省委常委中，隻做了三項人事變動。原統戰部長姚安語，年歲偏大，退居二線。倒是提了個半格，享受正省級别。新任統戰部長，由省行政學院院長米德隆擔任。米德隆原為正廳級，一下子升入副省，進入常委序列，的确是一個質的飛躍。石美萱卸任宣傳部長，去了泯中省，出任省政府黨組副書記。誰都知道，這個職位通常由常務副省長擔任。石美萱從甯平省委宣傳部長轉任泯中省常務副省長，級别沒變，但權力卻變了。常務副省長是僅次于省長的省政府二号人物，前景一片光明。且不說分管财政、金融等關鍵領域。單在省長外出或者出現空缺的情況下，常務副省長可以代行省長部分職能，權力還是比較大的。總體而言，石美萱這一步是跨越式發展，考慮到她隻有五十歲的年紀，未來可期。要說姚安語和石美萱變動，順其自然的話。趙國範的人事變動，則出乎很多人意料。他是畢太彰任期内，從外省調入，時間算起來不是很長。畢太彰一走，迅速向馬明安靠攏，，俨然成為馬明安的代言人。可趙國範突然去了省協商部門，出任副職，着實讓人看不懂了。具體原因，直到很久之後，厲元朗才知曉。劉岚的事情，趙國範自作聰明找當事人協調。傳到馬明安耳朵裡，雷霆震怒。這種事本來就說不清楚，外人瞎摻乎，容易使簡單的事變得複雜，還會遭人議論。要不然，厲元朗和廖士雍全都避之不及，提都不提，偏偏趙國範喜歡往裡鑽。如此一來，不是等于掌握馬明安個人隐私，想抓把柄麼。馬明安豈能輕饒他！新任省委秘書長，由原省委常委、中平市委書記王顯堂出任。一系列眼花缭亂的省級人事變動之後，便進入甯平省人事調整上面了。郭先倫提供的方案，遵照馬明安以及廖士雍和厲元朗三人意見，隻做了小範圍調整。涉及十幾個崗位，副職居多。名單中，厲元朗隻參與一項人事議程。提出增補楊自謙進入華川市常委會的意見。上次他親自前往領縣視察，給楊自謙吃下一顆定心丸，總算李飄沒再以下犯上。但不是長久之計。無論是否離開甯平省，厲元朗絕不能讓楊自謙吃虧。能夠為其争取到的東西，他會認真考慮。而且，領縣縣委書記兼任華川市委常委，先前已經形成慣例。不能在楊自謙這裡斷檔，這是厲元朗堅守的底線。成為華川市委常委，能夠讓楊自謙突破束縛，可以放心大膽按照自己既定目标開展工作。同時，也會使趙超然和李飄有所顧忌。在五人小組會上，得到廖士雍和郭先倫以及陳茂的同意。馬明安稍作思索，也沒提出反對意見，順利通過。關于馬明安最近态度變化，厲元朗深為關注。從京城回來那段時間，馬明安相當低調，一改往日的威勢，對厲元朗和别人，和顔悅色。可随着趙國範離開省委，馬明安态度又變了。變得和從前一樣，始終闆起面孔，大會小會強調省委的重要性。由此說明一點，上面是支持馬明安的，并沒有因為劉岚一事，有太大影響。另外一條人事調整，卻讓厲元朗非常不舍。徐萬東離開省委副秘書長的位置，調往京城，成為王占宏秘書組成員。重新回到老領導身邊工作，徐萬東自然喜不自勝。何況此秘書非彼秘書。看似正廳級，可到了下面，連省委書記都得高看一眼。臨行前，徐萬東對厲元朗給予的照顧千恩萬謝。他深知，厲元朗與王占宏關系特殊。無論如何變化，厲元朗深受王占宏賞識，都不會改變。徐萬東臨走之前，做的最後一個批示，就是将莊士平的關系正式調入省委辦公廳秘書二處。以副處長身份為厲元朗服務。表明莊士平得到厲元朗認可，提前結束考察期。一月中旬，甯平省委代表大會如期召開。也是湊巧，大會召開之日，正逢甯平省迎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鵝毛雪片紛紛揚揚，銀裝素裹，一片白色。甯平省主要領導，悉數出席。馬明安居中而坐，左邊是廖士雍，右側是厲元朗。這次大會内容，主要總結甯平省去年各項工作開展情況。展望新的一年，力争實現的目标。馬明安主持會議，廖士雍代表省政府做工作報告。厲元朗認真觀看報告内容，不時在重要語句上，畫上紅色标記。上午的大會持續兩個多小時結束。台上衆領導，從後門有序走出禮堂。莊士平快走幾步過來，小聲在厲元朗耳邊提醒說：“厲書記，您的電話。”正在與邢敏飛說話的厲元朗，禁不住停下腳步問道：“誰打來的？”“沈副部長。”“噢？”厲元朗愣住，邢敏飛識趣的率先離場。厲元朗接過手機走到一旁，低聲說：“沈部長，我是元朗，怎麼樣，還忙嗎？”沈放感慨說：“一年到頭，你見我什麼時候不忙。元朗，方便說話嗎？”“方便，你說。”沈放壓低聲音，“據說，上面已經決定你的去處，估計很快就會找你談話，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厲元朗一怔，不禁問：“去哪？有沒有大緻方向？”“還不确定，不過據我所知，部委的可能性較大。”一聽沈放這樣說，厲元朗頓時心涼半截。他早有猜測。如果新崗位在省裡，極大可能出任省長。因為他在省委副書記的位置上，幹的時間足夠長，不可能擔任省裡其他副職，這不符合慣例。除非是省長。當然，省委書記他不奢望。省委副書記直接出任省委書記的情況，的确有過。但極少，除非情況特殊。畢竟從副書記到書記，要經過省長這一關，否則就是對幹部任用制度的不負責任。隻是沈放透露他去部委，徹底打消厲元朗晉升的念頭了。他仍舊擔任副職，挑不出毛病。即使厲元朗早就做好這次顆粒無收的準備，一旦成為現實，難免有失落之感。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襄安過完春節，現在看來，幾近不可能。晚上回家，白晴接過厲元朗遞來的外套，看他情緒不高，好奇詢問。“沈放白天給我打電話，說我的去向有了眉目，好像去部委。至于是哪個部門，他還沒收到确切消息。”白晴和厲元朗想法相同，“早不定晚不定，臨近春節了調你工作，孩子們好不容易熟悉甯平，若是再去京城念書，換新環境肯定不習慣。”“唉。”厲元朗長歎一聲，“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反正一切都隻是道聽途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真到那一天，我們在商量也不遲。”白晴低頭沉思，厲元朗見狀，馬上提醒她，“可别耍小聰明，動用你的關系亂打聽，這種時候，安心等待才是上上策。”白晴白了一眼厲元朗，撇嘴說：“你太小瞧我了，我會這麼不識時務嘛！再說，沈放故意透露消息給你，隻說方向不說具體崗位，我估計上面是考察你的反應。”“你關心自己的去處，上面何嘗不在意你的态度。隻是這次沒能更進一步，總有遺憾。”妻子的分析，厲元朗也有同感。接下來幾天，他始終心神不甯。表面上一如往常，可心裡面卻是波濤洶湧。就在大會結束的次日，厲元朗接到京城打來的電話。深呼吸幾下，緩緩抓起話機放在耳邊。神情凝重，雙目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