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悚然,饕餮本是龍子,乃上古神獸,怎麼會出現在這喧嚣都市之中,實在是令人奇怪。而如若真是饕餮吞人,那隻怕真要是引起大大的禍端。再看那男人,卻已喝得太醉靠在椅子上昏睡過去,我心急如焚,隻想搖醒他再問個究竟,可他卻口歪眼斜,不得動彈。倒是金若風,卻恢複平靜,笑嘻嘻的看着那喝醉的男子,不時還給他一巴掌,或是捏着那男子的鼻子捉弄他一番。
喜善坐下來喝了幾口茶,顯然是也受了不小的驚吓,這才又描述他看到的場景:“我上得山去,又碰見幾個山民,他們卻說從未有什麼許願的事情,隻是前月山腰忽然出現一個大洞,偶爾會發現有附近居民養的雞鴨經過那邊,就消失不見了。我更加狐疑,于是直去了那個洞口。剛到洞口,本來想要直接進去,好在這次我福至心靈,先留意了四周,這時,便看見一隻惡獸從那洞口另一側,慢慢走了出來,
喜善頓了頓又說:“奇怪的是,那饕餮明明看見了我,但并不發難,反而隻是悶哼一聲,就又退回了洞中。我死裡逃生,驚魂未甫,在那山腳稍作休息就又立刻趕了回來。”我聽完喜善的話,心中大感不安,這饕餮生性貪财貪食,難道真的因為饑餓做出食人的惡行嗎?要對付這神獸,我還真是沒有一點把握。但如果他真的已經開始吞食生人,那就算拼盡性命,我也要滅了這饕餮。
金若風輕咳一聲,幹脆拿起酒壺直接邊喝邊笑道:“若真是饕餮,我想他即使是再餓,也不至于吞了那女人,畢竟是封了神的古獸,這點操守,也還是有的吧。”他又若有所思的望向那醉成一灘的男子:“似乎這位先生,有些什麼還沒和我們說呢。”我心内計較一番,頓時明白了金若風的暗示,看來饕餮不會食人,食人的不一定是怪獸。
我見喜善着實辛苦,便先吩咐他去休息。金若風倒沒有離去的意思,他早已喝幹一壺酒,又自己去尋了桃花酒來,也不用小菜,隻一杯接一杯的飲酒。我笑起來:“你酒量倒真是極好。千杯不醉看來不是誇張。”金若風也遞給我一杯:“老闆娘倒真是會做生意,也不趕我走,也不找我結賬。按理我也不是這麼沒有眼力見兒的人,隻是今天我看還有人會尋着你一心居的美食過來,要走早了怕是會錯過這一番好戲。”我見金若風說的煞有其事,便幹脆直接問他:“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對我這一心居,是不是好奇心太多了一點?”
金若風見我終于問了,倒也坦然自若,他夾上一筷子小菜,有滋有味的又吃了幾口,這才回答我:“素心,不瞞你說,你們夢廚派雖然低調,但世上也不是全無人知曉,既然留下一本夢廚譜,自然也就有人想要。那些開飯店的、做餐飲的有錢人,也就會找來。我是一個私家偵探,有人花錢想要我來打聽夢廚譜,不才,也真的就查到了一二。”金若風說道這裡,頓了一頓,忽然嚴肅:“夢廚派,相傳是地府孟婆為了解有情人之苦而創,以食物慰人心,以美味解愁腸,而你們夢廚派世代相傳的立派之本,就是一本夢廚譜。
他剛說完,忽然靜下來側耳聽見什麼似的,過了一會兒,金若風卻轉了個話題,自顧自微笑起來:“老闆娘,有客到。”
隻聽見一心居的大門吱呀一聲,走進來的卻是一個彪形大漢,足有兩米高,200斤重,更奇的是他肩頭一邊扛着一個昏過去的瘦弱男人,一邊扛着一個同樣昏迷的妖豔女子。這大漢面不改色的放下這兩個人,對着金若風一拳打過去,直打的金若風一個踉跄:“好你個金若風,你在這裡吃香喝辣,卻不通知老子。”金若風挨了一拳不怒反而大笑起來:“饕餮老兄,這世上難道還有什麼美味,能逃得過你的鼻子?”
我大駭:“原來你便是饕餮!”大漢看起來雖兇惡,聽我如此驚呼,卻到不甚惱怒,隻是走到那爛醉如泥指責饕餮食人的男人面前,不屑的吐口唾沫,向我們解釋到:“上月我路過那山頭,聞見城裡異香撲鼻,頓覺腹内雷鳴入鼓,于是停下腳步,看見正好有個山洞陰涼舒服,就捉了幾隻雞鴨烤來填肚皮,又見這山裡舒服,就打算休息一陣,再進城來尋到底是什麼美味。殊不知我正在洞内生火,法力沒有控制好,隻弄得山崩塌陷,還弄傷了自己,隻能繼續在山洞養傷。可能附近的山人看見我那洞穴怪風鼓動,就傳言山裡來了怪獸。哪知這謠言正好被這對在山裡苟且的狗男女聽見,就要謀害親夫,将這女人的病夫推進洞中,然後說是被怪獸吃掉。哪知這男人,剛和這女人推了她丈夫下洞,又想圖謀她财産,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女人也推下洞裡。”饕餮說到這裡不禁氣結:“這壞胚,誘人妻子,還要圖财害命,好在被我聽見,救下這兩人,不然真是要白白擔了這吃人的惡名!”他沖我憨厚一笑:“這壞種一會兒就交給我處理吧,我正好要去地府一趟,交給閻君處置,對待這種人,閻君可有的是辦法,素心你說是不是?”我一愣,怎麼這饕餮也認識我。
那饕餮也不顧我作何反應,隻是一氣解釋完這前因後果,不由得舒暢的大笑起來:“金若風,要是早知道你在這,我就不管這閑事了,定要早點趕來和你痛飲三百杯。老闆娘,還愣着,快給我上菜,我可是餓死了!”金若風的臉上露出一抹壞笑:“老闆娘,我看剛剛的西門豬頭肉不錯,再幫我們多上一點,我這饕餮老兄定愛吃這口。”我雖不知這金若風又要使什麼壞,但還是依他之話做了豬頭肉端上來。饕餮果然是大肚能吃,不一會兒遍盤幹碗淨吃的精光。金若風端起一杯梅子酒遞到他手中,豪邁的說:“來,幹了。”我剛想勸不要,那饕餮卻已經奪過酒壺一仰脖兒喝個見底,隻看他馬上眼内迷離,似有千般話想說。
金若風笑着附在他的耳畔問到:“饕餮兄,你可有什麼秘密要和我說嗎?”那饕餮居然臉上露出孩童神色,歪頭想了一陣,聽話的回答他:“我能不吃韭菜。吃了就拉肚子!”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沒想到,這神獸饕餮,最大的秘密竟然是這個,金若風也愣了一會兒,終于和我一起大笑起來,他笑到抹着眼淚說:“原以為能套出什麼大秘密,早知道就不賠了那一壺梅子酒了,虧大,虧大了!”
我看着眼前的饕餮和這位神秘的金若風,總覺得以後的事情,還會更有趣呢。
“食拙全因利,人昏皆為貪。慢言香餌妙,端隻是魚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