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姜半仙雖說是個騙吃騙喝的老神棍,但到底還是有些做人基本的良心的。
到了城外,姜半仙原本是想一個人跑的,但轉念一想:“若是打發這小卒再回到城裡去,怕是真要害得他惹上皿光之災了,這小卒放跑了自己,以秦颉那性格定是不會輕饒了他的,那這樣一來他救了自己,自己不是反倒害了他麼?這等恩将仇報的事情不能幹!倒不如就忽悠他跟自己一起跑了,這樣也不至于使他丢了性命,而且有他這麼個年輕小哥在身邊,路上遇到個豺狼也野獸也能幫自己驅趕一下。”
于是,他便用給自己蔔的那卦的說辭忽悠那小卒道:“若要逃避眼下的皿光之災,需往南行,往南行将逢貴人,遇‘火’則得生,正好老夫也要往南去,路上可以搭伴而行。”
姜半仙那話的前半句意思,小卒聽得是清楚明白,就是“要往南逃,往南逃能夠碰到貴人”,但這“遇‘火’則得生”可讓他迷糊了,合着要想活命還要碰到“火”,這“火”是什麼?是燒飯煮茶的那個“火”嗎?
不過,關于這“火”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小卒可不擔心,因為老神仙不是說了嘛,他也要往南去,可以搭伴而行,這有老神仙在,那自己還怕會有什麼皿光之災嗎?
然而,小卒不知道的是,姜半仙給自己蔔的這一卦,卦象模糊,那“遇‘火’則得生”的“火”到底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這麼,姜半仙與小卒二人搭伴往南而行,走過了宛城地界還繼續往南走着。這一路上基本都是姜半仙往哪兒走,這小卒就往哪兒跟,一直要到走到了安衆城邊,都能望見安衆城的城頭上插着的黃巾軍的旗幟時,小卒才猛然驚覺了起來,喊道:“不好!黃巾賊!”
然而等這小卒發現之時,為時已晚,他們的行蹤一早已被在安衆城頭看風景解悶的陳幕給發現了,因而片刻之後他們就已被陳幕一手一個拎着抓到了安衆城内廖淳本部的營地中。
廖淳回到營地,發現陳幕抓的兩個所謂的“細作”竟是這麼一老一少兩個人,小的那個看着比自己的年紀還小,也就那泥鳅跟二娃子兩人的那般年紀,而老的那個看去就有那死去老軍爺楊慶那般年紀了,這兩人從外貌看來,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官軍派出來的細作,倒像是十足的逃難的難民。
廖淳想,既然抓了,那就先問問吧,要真不是細作就再給些吃食放了也不遲。于是便詢問起二人的來曆來。
而姜半仙與那官軍小卒早在被陳幕抓回來的時候,陳幕就對他們審問過了。這陳幕是何許人也?是那群兇神惡煞般的黑山賊的賊老大、大當家!姜半仙開始還想要扯謊、糊弄,早被陳幕給識破了,而後便是一頓胖揍。姜半仙這把老骨頭又哪吃得住陳幕的折騰,疼痛難耐之下便全招了。
廖淳問起之時姜半仙正将宛城的事情說到一半,而廖淳一問,姜半仙見那兇神陳幕都是聽廖淳的,便不敢偷懶,很自覺的又把剛剛說過的那些事,又從頭說了一遍。
廖淳聽了姜半仙和那官軍小卒的講述,不但了解了姜半仙與這官軍小卒兩人為何會從宛城出逃到此的緣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到,原來皇帝老兒還是給這朱儁定了期限的,若是超過了三個月還是不能平定荊州,那他朱儁的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而他之所以躲在宛城内不出來,僅僅隻是因為郏下那夜的大敗折損了許多的人馬,如今他手頭兵少硬碰沒有半點的勝算。而秦颉為洩私憤殺了波才,惹得原本已投降的黃巾軍暴動,害得全軍大敗,闖下了大禍,如今正在宛城中等着朝廷下旨降罪呢。
得知了這兩個重要的消息,廖淳心中大喜,他知道要打下宛城、救泥鳅已不是什麼難事,于是不由的嘴角上揚,露出一臉的笑容來,然而轉瞬之間他又發現自己想漏了一件事,若少了這一樣,這一切都将是泡影空談,于是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雙眉又不由的緊鎖了起來。
陳幕見廖淳一會兒喜上眉梢,轉瞬卻又愁眉緊鎖,便問道:“怎麼?可有難事?!”
而廖淳一想回來光顧着審這一老一少兩個官軍的逃兵了,還沒有跟兄弟們說泥鳅的事,于是索性一并把孫仲要自己攻下宛城來換泥鳅的事,以及他剛剛想到如何攻打宛城的事跟屋内的一衆兄弟說了一下。
原來,廖淳是想去詐降,而後于中取事奪取宛城,但是去詐降若要取信于朱儁,則需要有可靠的人引薦,這最可靠的人就應該是官軍自己的人,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一老一少兩個官軍逃兵最合适,但是他們既然都已經當了逃兵,從官軍處逃出來了,又如何肯再回去,何況回去還是替自己去做說客,幫着自己去打官軍呢?
廖淳這麼一說,衆人還真都犯了難,但陳幕卻突然撫掌笑了起來,說道:“元儉,你怎麼忘了,這不是有咱們太平道獨門的‘忠心丹’麼?給他們喂兩顆,看他們還敢不老實!”說話間已然從懷中摸出了兩顆黑糊糊的丸子,一人一個塞進了那跪在地上的姜半仙與官軍小卒的口中。
姜半仙與那官軍小卒猛然間被陳幕塞進嘴裡一個又鹹又苦的叫做“忠心丹”的東西,心中大駭,忙問了起來:“你給我們吃的是什麼東西?!”
而屋内其他的人早已在陳幕的眼神暗示之下會了意,那二娃子何邑雖說腦子笨了點,也沒明白過來這從沒聽說過的“忠心丹”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看這一屋子的人都不說話,便也學乖了不吭聲,免得一會兒自己一說錯話,又壞了淳哥的大事。
陳幕大笑着反問道:“都說了是‘忠心丹’,還問吃了什麼東西?你們不覺的好笑麼?!那好,我再跟你們細細的介紹一下。”
說着陳幕又是一陣壞笑,接着說道:“忠心丹,太平秘術凝煉而成,吃了忠心丹若背叛太平道、黃巾軍,一個月後則會七竅流皿、毒發身亡而死,你們吃了這忠心丹,就已經算是我們太平道、黃巾軍的人了,所以我勸你們老實點,乖乖的聽話!”
姜半仙與那官軍小卒聽了都被吓得臉色煞白,官軍小卒喊道:“啊?你,你,你,你給我們吃的是毒藥?”說着死命的想吐,可惜這憑空的又怎麼吐得出來?
而姜半仙則面如死灰的哭喪着嘀咕道:“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啊!可我卦中說的明明是‘若往南行,将逢貴人’這遇的是哪門子的貴人啊?”
屋内的衆人看着這一老一少兩個人的倒黴相隻是笑,而那官軍小卒吐了半日吐不出來,隻好苦着臉問陳幕道:“将軍,那我們聽話,那辦完事是不是給我們解藥啊?”
陳幕笑着答道:“給!當然給,不過那解藥啊,一半是解藥,一半又是毒藥,所以說啊,你們吃了忠心丸就已經是我們太平道的人了,以後啊就不要有什麼别的花花腸子了。”
那官軍小校聽了癱倒在地,而說話間龔都已走了進來,廖淳忙命人将二人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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