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宛城内的官軍并不多,黃巾探子所統計的八千人一點也沒錯,而且這八千人還包括了糧秣兵、火頭兵等基本沒什麼戰鬥力的兵士,所以張曼成這“大忽悠”這回并沒有忽悠自己的子弟兵,但參與守城的倒是有近萬人,多出來的這兩千不到的參戰人員都是老百姓,但是這些老百姓們可不是為了感謝父母官褚貢大人的大恩大德而同仇敵忾守城的,更不是為了什麼偉大的愛國主義情操來抛頭顱灑熱皿報效祖國的。皇帝昏庸、宦官禍亂朝政賣官鬻爵,弄得民不聊生。褚貢這官雖不是買來的,對皇帝老兒也算忠心,但卻也不是什麼清官,就更談不上什麼父母官了,平日裡也素無恩德與百姓,現今在這大難臨頭幫着守城的這一群百姓,百分百都是褚貢派兵強行抓來的。
八千官軍,分到四個城門,每個城門便是兩千人,而剩下的老百姓是負責燒火油和搬運箭枝、滾石檑木、照顧傷兵什麼的,總之一句話就是打雜的。但褚貢倒也不愧是一代名将,他把這僅有的兩千人官兵分成兩組,兩組輪流射箭,所以城上箭如飛蝗沒有間斷的時候,把區區兩千人的兵力打出了八千人的氣勢,至少在張曼成的“神城軍”中許多軍士都是這麼認為的,而且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城上就是有八千官軍!而他們的主帥在他們的心目中也再次榮登“大忽悠”的光榮寶座。
看着城下面的黃巾賊一波接一波的往城下沖過來,又一波接一波的如收割稻草一樣的倒下,褚貢的心一下子從剛才那地動山搖的呼喊聲,所帶來的震瑟中平靜了下來,“看我射不死你們,你們這幫天殺的賊寇!”褚貢恨恨的想着。
除了士兵的兵器和老婆大人的首飾外,城裡面能夠收集到的金屬物件,褚貢都讓鐵匠熔了造成了箭頭,很多房子都給拆了,好一點的木料都削成了箭枝,差一點的木頭就連同石頭一起當做滾石檑木用,滿城的雞鴨都被殺了個精光,就是為了拔毛做箭翎,這都已經是到了窮兇極惡的地步了。所以城裡面的箭枝啊,滾石檑木啊,已經多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了,如果張曼成知道了這事,一定非常想找塊磚頭直接把自己一闆磚拍死算了,免得一會兒被萬箭穿心,死的比刺猬還難看。
就這麼一茬接一茬的收割了三大撥的黃巾賊,手雖然有點發酸了,但心裡卻舒坦多了,也沒剛才那麼的緊張了,隻聽見軍士甲對軍士乙講:“哎呀媽呀~剛才底下那大哥那一嗓子吼的呀~太突然了。”
軍士乙道:“可不是嘛~吓得咱褚老爺的臉色啊,就跟給他爹送喪似的。”
軍士甲道:“你自己可也好不到那裡去,剛才還沒上城樓的時候不是還嘀咕嘛~‘上樓滴心情比上墳還要沉重’。”
軍士乙又道:“去去去,你說剛才褚老爺都給他爹送葬去了,那咱的心情能不比上墳還沉重嘛?拜托人家是父母官!父母官!好不好?!他爹那不就是咱爺爺嘛……看!看!又來一波,先警告你啊别跟我搶,以這條線為界左邊歸我,右邊歸你。”
就在城樓上官軍們玩塔防遊戲玩的正開心的時候,底下陳幕、陳嶺兄弟指揮着他們的第一攻城隊正在一步步向城門靠近,從城樓上望下去,這隊形還真像一隻大大的棺材。軍士甲對軍士乙說:“這波好像跟剛才那幾波不一樣,看!好像真的是你爺爺的棺材來了。”
軍士乙糾正道:“是咱爺,咱爺!”這倆兵油子一面打着仗一面還作踐着他們的郡長大老爺他爹。
如蝗般的箭簇離弦飛去,射的底下那“棺材”可比刺猬難看多了,可那棺材可絲毫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雖然是緩慢點但依舊勻速的前進着,前進着,直至城門下,然後一下接着一下的開始撞擊城門。褚貢在城樓上看得分明,暗暗贊歎道:好高明的打法啊!既然賊兵到了城門下,那麼那些檑木、滾石、火油該上場了,于是他下達命令道:“全體注意!停止放箭!給我往下砸石頭、澆火油!撿大塊的砸!”
一時間城頭上巨石飛落,底下的盾牌牆不時的被砸開,在盾牌牆被砸開的瞬間,城牆上一鍋鍋燒得沸騰了的火油、滾水!便倒了下去,那場面真如後朝詩仙李太白所描寫的一般,是“飛流直下三千,疑似銀河落九天”啊。這城牆下頓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号聲。不過盾牌牆又能在最短的時間内重新組起來,而倒在地上的傷兵總是在第一時間被幾個來去如風的騎兵救走,那騎兵速度之快,動作之靈巧令人咂舌,弓箭根本就射不到他們。褚貢看了有些惱火,不過令人感到安慰的是,他們這種攻勢撐不了多久便退回去了,雖然賊兵的傷亡不大,但城上的滾石、檑木、火油、箭枝消耗也不多。褚貢摸着胡子暗笑,這種攻城法雖然精妙,但到底對城門構成不了多大的威脅。
但很快褚貢發現他的想法是錯誤的,城下的賊兵一輪接一輪的沖擊着城門,這是一種永無休止的車輪戰。還好聽了楊雲的話,拆了東西兩條街的屋子把城門都給堵上了,不然照他們這個打法,再牢的城門也撐不了半個時辰。
接而轉瞬之間,褚貢又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守城不過把弓弩手分成兩隊,持續不了多久,士兵們也就累了,但底下的賊兵分的是五隊,輪換着上,這樣子一刻不休息的攻城,就算是打個一天都可以,可自己的士兵可受不了啊,更要命的是他們這五隊加在一起一共不過才五百來号的人,底下另外還有兩萬賊兵都在休息觀戰啊。褚貢越想越後怕,突然大叫一聲昏厥過去,左右将士趕忙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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