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心裡明白,老太太和李夫人之所以將問題推給了對方,無非是舍不得她去冒險,同時,心裡又擔憂著被困興運府的顏文修三人。
但凡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兩人也不會相互推諉。
兩人下不了決心,就讓她來下。
想清這一點後,稻花就去了正院,告訴李夫人,老太太同意她去興運府。
“什麼?!老太太同意你去?”
李夫人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稻花。
稻花笑著上前:“娘,我是老太太養大了,我有多惜命,她是知道的,到了興運府肯定不會亂跑的。而且,我懂醫理,又做了那麼多口罩,做足了防護,隻要小心點,是不會有事的。”
李夫人還是猶豫不決,不過卻沒有像之前那般反對了。
見此,稻花也沒打算讓李夫人親口說出讓她去興運府的話,直接說道:“那娘,我現在就去準備了啊!”
李夫人伸了伸手,想阻止,可最後又無力的放下了手。
女兒過去也許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是,文修幾個萬一真的......至少可以將他們的屍體帶回來,不至於讓他們流落異地。
出了正院,稻花又跑向了松鶴院,同樣的話也說給了老太太聽。
老太太聽後沉默了良久,默默的看著稻花,最後閉上了眼睛:“你娘既然同意了,那你就去吧!隻是......”
老太太突然睜開雙眼,緊緊的抓著稻花的手,抓得稻花都覺得吃痛了。
感受到老太太的擔憂和忐忑,稻花也沒敢叫,靜靜的看著她。
老太太:“......我和你娘可是在家等你,如果......如果你哥他們有個三張兩短,你可一定要護好自己,哪怕不能帶回他們,你也要自己回來。”
稻花伸手抱住老太太,哽咽道:“祖母,你放心,我現在有那麼多莊子、鋪子,都等著我回來打理呢。”
說著,拍了拍老太太的後背。
“我會三個哥哥回來的,一定!”
說服了老太太和李夫人,稻花就加快了準備的速度。
顏緻高是在稻花離開前一天才知道這事的。
看著飯桌上平靜吃著飯的長女,顏緻高內心是五味雜陳,他想阻止,可又開不了這個口。
長子是他給予厚望的,但凡有一絲機會,他也想將人救出來。
可這若是要用長女的安危去換,他也是猶豫的。
看著便宜爹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稻花眸光閃了閃,低著頭道:“父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也會把三個哥哥帶回來。隻是家裡的話......”
顏緻高截過話:“我既處罰了林氏,就不會改變。”
他知道長女的擔心。
是,他對林氏及其子女是有所偏愛,可這份愛並沒有壓過對嫡出子女的器重和對妻子的敬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讓林氏的子女蓋過嫡出子女。
稻花淺淺一笑:“我相信父親。”
顏緻高深深看了一眼稻花:“為父也相信你,相信你會和你的三個哥哥一起回家的。”說完,就埋頭刨飯不語。
過了一會兒,又道:“對了,興州城有幾個大夫的醫術不錯,明天一早,為父走一趟,盡量讓他們隨你一塊過去。”
聞言,稻花面色一喜:“謝謝父親。”
......
船隻是借用的周家的,這一次過去,稻花帶了更多藥材和東西。
在顏緻高的周旋下,有五個大夫願意同行。
周家這邊也派了幾個下人過去。
一行人坐著船就這麼朝著興運府駛去了。
碼頭上,看著遠去的船隻,周靜婉一臉的擔憂,注視良久後,喃喃道:“我到底還是不如稻花勇敢。”
丫鬟聽了,立馬說道:“姑娘,是老太爺和夫人不讓你去的。”
周靜瑤搖了搖頭,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不,我心裡是害怕的,我害怕感染瘟疫,害怕死,要不然,即便是祖父和爹娘阻攔,我也會和稻花一起去的。”
丫鬟:“......姑娘,顏姑娘不是說了嗎,你即便是沒有親自過去,也可以幫到他們的。”
周靜婉眼神一亮:“對,稻花說的對,興運府那邊需要藥材,走吧,我們現在回去,找管家收集藥材去,然後給哥哥和稻花送去。”
興運府碼頭。
呂朔正帶著人處理倒地不起的災民,看到有船竟靠了過來,立馬讓人上前阻止。
“快走快走,這裡發生了瘟疫不能停靠。”
誰知,船隻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掉頭離開,而是緩緩駛了過來。
見此,呂朔面露怒容,煩躁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混賬,我們已經夠忙的了,還來添亂。”說著,就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甲闆上,稻花帶著口罩,看著港口周圍成片倒在一起的災民,眉頭皺得緊緊的。
隨性的幾個大夫也是一臉沉重。
年紀最大的趙大夫開口道:“顏姑娘,等會兒老夫就不隨你進城了,我看了一下,這城外還有好些災民都還活著呢,老夫留下來醫治他們吧。”
話落,又有兩個大夫站了出去:“我們也留下來。”
他們這些人跟著過來,除了給顏知州面子外,也確實是想為這些感染了瘟疫的災民做點事,哪怕最後隻救活了一個人,那也是好的。
稻花對著三位大夫行了一禮:“幾位大夫高德,我等會兒會留下一些藥材供大家使用的。對了,我準備了一些藥粉,可溶於水中,灑在災民聚集的地方,或許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幾位大夫可酌情使用。”
趙大夫鄭重點了點頭,這些天在船上,他和這位顏家大姑娘聊過幾回,從其言語中,可以看出對方是真的懂醫術的。
而且一些預防瘟疫的辦法,都十分的有用。
就拿他們現在戴的這個口罩來說吧,他就覺得太實用了。
所以,對其說的辦法,他並不會因為對方年紀小,就有所輕視。
這時,船停靠好了。
呂朔一過來,本準備破口大罵的。
大家都是人,他們這些士兵冒著生命危險在這裡處理瘟疫,心緒已經繃得很緊了,現在還有人來給他們添亂,他沒一上來就動手,已經是好脾氣了。
不過看到從船上走下來的,清一色帶著口罩的眾人,神色變換了一下。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臉上也戴著一個呢。
這是小王爺特意托人拿出來給他的,說是可以預防感染上瘟疫,搞得他恨不得吃飯的時候都給戴在臉上。
稻花下船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落到了呂朔身上。
無他,因為這麼多人中,就他臉上帶著口罩。
“將軍,家父興州知州,聽聞興運府這邊發生了瘟疫,家父心中萬分憂心,特派我們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