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去之後,胡歡喜問道:“你夢見什麼了?可真是嚇人。”
子安卻反問,“你進來見到我,是什麼樣子?”
胡歡喜道:“今日京中熱鬧,說是迎接攝政王帶著和平回國,我懶得去湊熱鬧,便想著先來王府等候,這不來到你這裡,小蓀便哭著跑出來說要找大夫,說你叫不醒了,我便進來看看,見你抓住被角,閉著眼睛大哭,嘴裡不知道叫什麼,好凄厲的樣子,怎麼叫你都不醒,不得已,我隻好給你兩巴掌,你這才醒來。”
子安摸了一下臉頰,還有火辣辣的痛楚。
“說來真是奇怪啊,這個夢,太真實了。”子安想起夢中的一切,依舊心有餘悸,“我夢見我在生孩子,你和柔瑤她們都在,但是唯獨老七沒在,我聽到你在我耳邊說,老七如今生死未蔔,叫我千萬要撐下去,然後,楊嬤嬤給我灌了藥粉,然後我就生出來了。”
“做夢而已。”胡歡喜松了一口氣,但是,也覺得有些詫異,這做夢她也做過,但是,沒試過陷入一個夢裡,怎麼都叫不醒來。
子安掀開被子起身,隻覺得雙腳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也是暈沉沉的,她踩在地上,便仿佛踩在來了棉花上,差點沒倒下去。
胡歡喜連忙扶著她,“你還是先不要起來,躺著吧。”
子安坐在床邊,看著外面,“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胡歡喜道。
“我睡了這麼久啊?”子安拍拍腦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如今全身都酸痛不說,還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是不是病了啊?”胡歡喜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也沒發燒啊。”
“我沒事,可能是這個噩夢太真實了,我回不過神來。”子安不想她多擔心,便強自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躺著吧,王爺應該沒這麼快回來,京中可熱鬧了,都在歡迎他回來,大家都說,這一次,攝政王爺可是大功臣啊。”
胡歡喜這樣說著,但是卻也沒有特別開心,反而,眉頭蹙了起來。
子安也苦笑,“物極必反,這樣的威望,未必是好事。”
“誰說不是呢?攤上一個多疑的皇帝,加上王爺之前曾主政,民心所向,如今更是立下大功,隻怕這榮寵風頭是暫時的。”
子安的心,沒來由地慌了一下。
兩人沉默了一下,子安便道:“也沒什麼的,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胡歡喜撲哧一聲笑了,“這句話,已經成為你的口頭禪了。”
“有什麼辦法?”子安無奈地聳肩,“這事兒一出出的,就沒個停歇的時候,我總不能預想到人家下一步要對我做什麼。”
“也是,亂七八糟。”胡歡喜輕輕地嘆息,“我那位姐姐啊,自打入宮之後,她那房的人都囂張起來了,尤其我那位堂哥,如今可不得了啊。”
“需要幫忙嗎?”子安問道。
胡歡喜搖搖頭,“暫時不需要,有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的。”
子安知道家宅的事情,旁人多半是不能插手的,隻是,胡歡喜幫了她很多,若真的她需要幫忙,自己怎麼也得幫回她。
胡歡喜道:“其實我就是不想老頭子失望,這個家,總得有人撐起來,家業太大了。”
“皇上娶了胡歡齡,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胡家的銀子,你得守嚴實點啊。”子安道。
胡歡喜擺擺手,“說真的,若用銀子能打發得了,我不在乎,隻是,皇帝的胃口不小啊,如今大房都起用了,聽聞還要提拔我伯父做官,他如今意氣風發,但是,眼界始終太短淺,沒把皇上真正的用心看得透徹。”
“胡家多年從商,雖說是首富,但是,商人的地位始終不如做官,如今能鯉躍龍門,怎不昏頭?隻怕日後會連累你。”子安不禁嘆息。
胡歡喜點頭,“我這邊你不需要擔心,先顧好你自己,如今老七回來,想必這兩三個月,你們還能有點安穩日子過,但是之後……”
胡歡喜沒把話說得太明白,子安卻是知道的。
如今老七立功回來,皇上暫時肯定不會對他怎麼樣,甚至,還會不斷地有恩賜下來。
而且,皇上也得爭取時間來治他的病。
如今隻等救出夏霖,便可有一兩月的安穩日子過。
小蓀張羅了飯菜,胡歡喜陪著吃了點,吃了東西下肚,子安便覺得舒服多了,隻是臉色還是特別的難看。
胡歡喜道:“你要不要再躺一會兒?”
“不了,出去走走。”子安道。
“行,我陪你!”
子安從銅鏡裡見自己臉色蒼白,便上了妝,見胡歡喜一直看著她,便笑道:“我前生很少上妝,一年起碼有三百天在出任務。”
“前生……久遠的事情了。”胡歡喜道。
“是啊,久遠的事情了。”子安眨眼笑了一下,“你覺得,在古代省心還是在現代省心?”
胡歡喜想了一下,“都不省心。”
“是的,都不省心,可見,活著是真的不容易,好好地活著,更不容易。”
子安剛說完,便聽得一道聲音響起,“什麼不容易呢?”
一道青色的身影,從門口閃了進來。
兩人看過去,不是柔瑤又是何人?
子安連忙站起來,一把抱住了她,“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柔瑤鼻子塞塞的,“沒想到你這麼在乎我,早知道,你便不嫁給表哥,嫁給我就是。”
話是笑著說的,仿佛取笑,卻也是真感動。
子安捶打了她一下,“沒個正經。”
“正經,多正經呢。”柔瑤笑嘻嘻地道。
子安瞧著她,眼底便生出了霧氣,“傷都好了嗎?”
“沒事了,都好了。”柔瑤瞧著胡歡喜,轉移了傷感的話題,“知道今日王府熱鬧,你是來討好酒喝的?”
胡歡喜笑道:“可不是?今日皇上肯定有賞賜下來,我來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我好順手拿走。”
柔瑤笑得不可自擬,“不要臉,你胡家什麼好東西沒有?還惦記這個窮酸王府的賞賜。”
“那怎麼一樣?到底是禦賜的東西,寶貝呢,我留著給我的子孫後代,那就是傳家之寶。”
柔瑤笑得更厲害了,“瞧你?也不知道害臊,沒出閣的女子,便想著子孫後代了,莫非是有意中人了?”
“沒有!”胡歡喜一口否定。
“瞎說,你跟夜王,分明就是……嗯哼!”柔瑤取笑道。
“你才瞎說!”胡歡喜的臉卻紅了起來。
子安瞧著兩人鬥嘴,心裡說不出的高興,真好啊,日子若一直都是這樣,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