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何鳴醉醺醺地出聲。
“何鳴?”江梨愣住,“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梨,我心裡難受。”說著,站不穩的何鳴就要往江梨身上倒。
江梨火速避開。
周圍的人知道江梨是老闆娘,都過來幫忙,把何鳴扼住江梨的手給掰開。
保鏢左右抓著何鳴的手臂。
何鳴卻可憐兮兮地看著江梨:“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何鳴,你醉了。”江梨拒絕,轉身就要離開。
“求你了,求你了,江梨!”何鳴痛苦地衝著江梨的背影嘶吼,“我隻想要有個體面的告別,僅此而已。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不能滿足我呢?”
江梨頓住腳步:“我可以給你告別的機會,但我要叫我老公過來。你介意嗎?”
何鳴似醒非醒地搖著腦袋:“我不介意。”
“那好。你來辦公室吧。”江梨沒有被人圍觀的喜好,就讓保鏢把何鳴帶到了袁燊的辦公室。
何鳴剛踏進辦公室,還沒擡頭,就能感知到一道銳利滾燙的目光。
那目光好似要把他整個人給融化了一般。
江梨走過去,按了下袁燊的肩頭。何鳴就看到原本像叢林裡行走的獅王看到有人侵犯自己領地的袁燊,瞬間乖得像一隻被拴起來的藏獒。
暴躁、攻擊力十足,但卻聽話。
何鳴下意識一愣。
這種夫妻互動,在他和李思之間是不曾有過的。
江梨看向袁燊,解釋:“他說想跟我正式道別。我就帶他來這裡。”
“嗯。”袁燊應了聲,目光落在何鳴身上。
何鳴有點兒怵,但那些反復折磨他的精神內耗,讓他顧不上害怕,隻想要把藏在心裡的話通通說出來。
隻想要痛快地了結自己。
他衝著江梨微微欠身,眼眸猩紅:“江梨,我曾經很喜歡你。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站在這裡跟你說這些。你有丈夫,有孩子,但我還是想給我年少那段青春畫上一個句號。”
此時,原本查找手機定位,看到保鏢把她老公架上樓,要來救人的李思聽到這話,驟然頓住腳步,站在虛掩的門口。
而何鳴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以前我是班長。我為了可笑的榮譽,為了怕老師責罵,不敢向你表白。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你能給我寫情書。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看到你站在觀眾台看我打籃球。
當李思告訴我,你很喜歡很喜歡我,很喜歡看著我穿白襯衫打籃球的時候,我真的很激動。你是我年少的白月光,是我的夢。
我最後悔的是,高中畢業後,沒有跟你表白。因為那個時候,我爸爸媽媽離婚,我被迫要跟著我爸去京都。
我當時......心情一團糟。我不敢跟你表白,也不知道表白後兩人異地能不能維持感情。我害怕我們兩人最終跟我父母一樣,從相愛變成仇人。”
頓了一下,何鳴痛苦地蹲在地上:“再後來,我考上江城的人民醫院。我回來了,我就是為了找你。可你卻不見了。
後來,我遇見李思。李思告訴我,她在川南見過你。你懷了小混混的孩子,已經快生了。她說你過得很不好,老公欠債跑路,還說你這些年,什麼都沒有成長,光顧著看男人的臉談戀愛了。
她說你,大學還沒畢業,就被小混混搞大了肚子,一個人跑到鄉下去生孩子。我......我當時真的不能接受你變成了這樣。
我不信李思的話,我特地跑到鄉下去見你。我遠遠看到......看到......”
何鳴哭了起來:“我看到你很狼狽......穿著粗布條的孕婦裙,大著快臨盆的肚子推著很重的推車。
東西從推車上掉了下來。你......你努力地蹲下身子,想要去撿那個東西,可你的肚子不允許。
你蹲了好多次,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能撿起那東西。我在那一刻,真的沒辦法接受你變成那個樣子......我沒辦法跟你打招呼。我就跑了。”
袁燊譏諷笑了笑,剛剛在何鳴的描述中,他仿佛看到了江梨當時艱難的場景,拳頭緊攥。
何鳴卻毫無察覺,繼續抱頭痛哭。
“我太難過了。我回來的時候就去喝酒,把自己喝成一灘爛泥。
我不理解,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這麼辛辛苦苦讀醫學,考到江城,就是為了給你體面的生活,就是為了圓高中的夢,結果你卻變成了這樣。
我無法接受你肚子裡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我就用酒精麻醉自己。
僅此一次,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李思的床上。那是李思的第一次,我不想負責任的,可沒辦法。
那天李思把我帶回家,第二天早上,她的父母直接逼問我,什麼時候要結婚擺酒。
你能理解的當時的痛苦嗎?我根本不愛她啊。”
“後來,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娶不到你,算了,娶誰都無所謂,李思,張思都可以。
跟李思結婚的時候,我確實想過要好好過日子。不求相親相愛,隻求相敬如賓。
可你看看,李思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心裡頭住著魔鬼的女人。她在我手機裡裝定位軟件。
她經常去我單位了,警告跟我說話的女護士,天天問我是不是還愛你,是不是跟她上床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你。我都快被她逼瘋了。
我也想忘記你啊。可她天天問,年年問,不斷地提醒我,不斷地提醒我和你的遺憾。”
何鳴笑:“你知道嗎?我們家裡都不敢擺梨子這種水果。今天......今天她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鬧。她明明知道,我有多難能轉正。馬上,馬上我就要被升為主任了。可她這麼一鬧,全毀了。你讓我如何不恨她!”
此時,站在門口的李思,淚如雨下,而袁燊則緊攥著拳頭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