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徐寶珠還想維護一下,自己這個工部侍郎夫人的儀態,但是這飯菜一上桌,她肚子裡的饞蟲就關不住了。
也就斯文地吃了兩口,這手便不受控制的,夾菜扒飯,狼吞虎咽起來。
範月蘭和範又靈也是一樣,那吃相和她們這餓了十天半個月的形像很是符合。
看得在屋內伺候的采蓮等人,眼角直抽搐。
六菜一湯,一大盆米飯,都被三人造了個幹淨。
看著隻剩湯汁的碗碟,吃飽喝足的祖孫三人,都露出了些許尷尬之色。
丫環沒撤了碗碟,又給上清茶,和漱口的香水還有痰盂。
三人漱了口,才擺起了曾經的高官夫人和高官之女還有高官之孫女兒的儀態,優雅地端起茶杯,用茶葉蓋刮了刮浮沫,淺啜慢品,說了一句:“好茶。”
隻是她們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已經深入人心,如今這茶喝得再優雅,丫環們也不覺得她們優雅。
喝茶的時候,徐寶珠將屋內的丫環都給支了出去。
神色嚴肅地看著範月蘭道:“若是見著了你表嫂和表哥,你必須要跪在地上認錯,說自己錯了,這些年一直走在悔恨的折磨中度過,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們。”
範月蘭一聽,立刻皺起了眉,“我為什麼要認錯?”
她做錯什麼了?她和表哥青梅竹馬,明明就是那吳氏搶走了表哥,姨母和姨夫覺得那吳氏家世比她的家世好,要吳氏不要她,才害得她和表哥不能在一起。
後來她爹中了舉人,姨母和姨夫還是瞧不起她們範家,不願意休了吳氏,讓表哥迎娶她這個舉人老爺的女兒進門不說,她自降身份,甘願為平妻,為妾他們也都不願意,那般折辱她。
表哥受了吳氏的蠱惑,也不願意,她是推搡了吳氏,吳氏才摔倒小產的,但那也怪不得她,誰讓吳氏身體那麼弱,摔一跤這肚子裡的孩子就沒了?
那麼容易掉的孩子,分明就是老天爺也不想讓她生。
徐寶珠闆著臉道:“你若是想在這雲家安安生生地住著,讓雲家能使銀子救你爹和哥哥,最好就按我說得做。”
這雲家的老夫人雖然是她的姐姐,但是現在當家的人卻是雲長風和那吳氏,若不獲得二人的原諒,她們在這雲家也呆不安生,更別說讓雲家使銀子救人了。
她姐姐是個心軟的,可她那外甥可是個心狠的,當初若不是姐姐攔著,月蘭便被他送到衙門去了。
範月蘭滿臉不高興地擰著眉,隻想自己要跟那個搶了表哥,害得她一生不幸福的人跪地認錯,她心裡就覺得屈辱得很。
爹在皇城做了官,就靠那點兒俸祿根本不夠一大家子人開銷,在官場上活動,也需要使銀子,於是左挑右選,將她嫁給了一個富商。
每年給她爹的孝敬錢,就有上萬兩,她爹雖然喜歡得很,但是她卻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因為那人除了有錢,沒有一處能比過表哥。
成親多年後院兒的小妾生了一個又一個,但是她卻一無所出,她這些年聽了不少難聽的話。
她爹一路高升,做到了工部侍郎,雖然她一無所出,但那家人也不敢休了她,怠慢了她,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和範家。
直到三個月前,她爹因為貪墨修橋款獲罪,又因為負責修橋的人,都是範家子弟,皇上便將範家全族抄家下獄。
判了男丁全部流放北境苦寒之地後,才將女眷從獄中放了出來。
她已嫁人,自然便不是範家人了,可她爹一被下獄,她便被休棄,身無分文的被趕出了家門,還被那些被她壓著的小妾羞辱,好不狼狽。
而她會有這麼不幸的婚姻,會有這麼不堪的遭遇,這一切都源於,吳氏那賤人搶走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