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哀家的哥哥曾經最喜歡的食物。”

　　太後凝視著那碟紅糖棗糕，淡淡道。

　　謝千歡微笑，“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對姨婆來說，這樣的糕點會不會太甜了呢。”

　　話剛說完，謝千歡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她想起太後的哥哥不正是死在了太上皇手裡嗎？！

　　怪不得，他們兩個的表情都那麼奇怪！

　　這下壞了。

　　謝千歡讓小冬提前把糕點端出來，原本是想緩和氣氛，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安定侯夫婦倆和謝炎眼觀鼻，鼻觀心，敵不動我不動，隻要他們不出聲，兩個老人之間的戰火就波及不到他們。

　　太後緩緩擡起眼皮，看向悶不吭聲的太上皇，譏嘲道：“不知陛下可還記得當年你最好的朋友，你們可是穿同一條褲衩子長大的。”

　　太上皇閉上眼眸，“當然記得。”

　　“那你就代替他好好嘗一嘗這塊紅糖棗糕，別忘記他當初為了表達自己對你的忠心，在你亮出兵器的時候，主動把刀丟在地上，哪怕你依然不肯放過他，他也由始至終都沒有還手。”

　　太後夾起一塊紅糖棗糕，放到太上皇的碗裡。

　　太上皇沒有動筷。

　　“怎麼，不敢吃嗎？”太後嘲諷。

　　太上皇嘆了口氣，“茶茶，我太老了，這樣的甜食能把我的牙都給粘掉。”

　　謝千歡趕緊趁機打圓場，吩咐小冬道：“是我疏忽了，小冬，你把棗糕端回去，換別的糕點上來。”

　　“是。”

　　小冬連忙拿起萬惡之源的棗糕，匆匆忙忙跑開。

　　太後懶得搭理太上皇，招呼謝千歡，“歡歡，你也別忙活了，坐下吃吧。”

　　“好的姨婆。”

　　謝千歡坐在太後身邊。

　　太上皇很快恢復了情緒，他好不容易才能和妻子吃上一頓年夜飯，怎麼能被剛才那點小事壞了興緻，他臉上重新堆起笑容，主動夾菜給太後。

　　“茶茶啊，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等回到皇宮以後，禦膳房那些愚笨的廚子可沒有這麼好的手藝。”

　　太後哼了一聲，“哀家知道歡歡的手藝好，你不用在這裡借花獻佛。”

　　謝千歡笑道：“姨婆有所不知，桌上有道菜其實不是我做的，而是皇爺爺親手做的。”

　　“哪一盤？”

　　太後皺起眉頭。

　　老東西做的菜，她絕對不會吃，筷子連碰都不會去碰。

　　謝千歡抿唇，“要不，您猜猜看。”

　　“他怎麼可能會做北地的菜......”

　　在太上皇害羞又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太後逐一打量著擺滿飯桌的菜肴，最終，看向了手邊的那碗湯。

　　她微微一怔。

　　靈芝湯？

　　多年以前，她和太上皇的父輩舉兵討伐大周，兵荒馬亂之中，幼年的她和太上皇不慎被敵軍抓走變成了俘虜。

　　她在俘虜營裡染上重病，是太上皇背著她硬生生殺了出去。

　　逃亡之路危機四伏，他受了一身的傷，但為了給她治病，他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爬下懸崖摘來靈芝熬成藥湯。

　　回憶起往事，太後眸底的神色漸漸暗淡。

　　他曾經也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可正因如此，當她看見他舉刀對著自己一家人的時候，才會那般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