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眼去看白沐涵,隻見白沐涵依舊一副毫無生氣的模樣,癱坐在黃花梨木做的半圓形太師椅裡面,就好像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他們口中所說的即將要娶妻生子的人,似乎根本不是他。
“沐涵,這姑娘你瞧著可還滿意?”肖氏就這麼一個兒子,因為他父親身體不好,母親出自書香名門,平日就是錦衣玉食習慣了,生下來的孩子身體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白沐涵他爹一走,白沐涵一邊思念亡父,一邊覺得隻怕自己也是時日無多,整天郁郁寡歡之下,身體消瘦的越加厲害。
此時的他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笑容,說話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隻聽得他說道:“隻要姑娘品行端正,身子合適,能給白家留個後,我也就滿足了。”這是他的使命,即便拼盡全力他都必須要去完成的,不能讓白家的香火在他這裡斷送。
可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隻怕敦倫之事也做不了幾次,所以他隻能暗自期盼,希望能一舉得男,那他即便是追隨父親而去,也對得起列祖列宗。
聽見白沐涵這話,肖氏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她的命為何這麼苦,中年喪夫已經是人生一大悲情,如今眼瞧著自己的兒子隻怕也是時日不多,她不禁悲從中來,顧不得一旁站著的公爹,頹自趴在小機上嚎啕大哭,悲慟異常。
白大人站在窗口,眼神憂郁的看著天,眼瞧著又要過年了,希望這個孫媳婦是個旺家的,希望這一次衝喜能救回自己孫子的小命。
一個朝廷正三品大員,要不是家中瑣事煩憂,他也不會這麼決絕的辭官歸故裡,即便有再錦繡的前程,後繼無人,那有有何用?百年之後,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他去哪裡享受香火供奉。
因著他家情況不一樣,皇上怕白沐涵撐不到三年守孝期滿,所以給了白沐涵特許,允許白大人幫白沐涵娶個妻子在身邊伺候,究其原因,還是皇上不願意寒了忠臣的心,想給白家留個後,不過這等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皇上也就是下的暗旨。
而皇上也叮囑白大人在人選上要注意,不能太過招搖,否則鬧出來,白大人可就隻能自己承擔後果,大齊國以孝治國,守孝期內不可婚喪嫁娶,這可是皇上下的命令,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大臣自打耳光,而且白大人這邊即便娶兒媳婦,也不能弄出大動靜,如果在白沐涵守孝期間有了子嗣,那白大人將來如果重新出仕為官,這個孩子隻怕是暫時都不能跟過去的,等長大一些,才能再安排。
這也是白大人在官場不是沒有同僚,卻偏偏回到家鄉來挑一個農女下聘的原因,當然這些事情白大人並沒有給家裡人提起。
韓書香坐在白府送她們回家的馬車裡,手裡拿著肖氏離開前,隨手從頭上拔下來的一根銀簪子,因著肖氏還在守孝期間,隻能是白衣素服,首飾皆是銀飾。
不過大戶人家人家的銀簪子可是實打實的,這根銀簪子韓書香拿在手裡就知道比她娘在她及笄的時候給她買放那根銀簪子還重,而且這樣式,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所以韓書香猜測這根銀簪子應該是挺貴重的。
想著離開時白大人說明天就會派人上門來提親,韓書香那胖的看不見五官的臉,竟然生生泛起一層好看的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