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沈長盛說道：“爹，就算我們有一天真的要離開，那也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現在說這個，還早呢。”

　　沈長盛倒是比他還豁達，聞言笑道：“有時候機會來了，往往就是眨眼間的事情。”

　　“特別是這種琢磨不定的事，無法預料，無法安排，可能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說來就來了。”

　　“就好比你爹我，當年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忽然間丟下你們，離開靈湖村去服兵役。”

　　“可在當時，就是這麼發生了，無可更改。”

　　“就好比你們這回出去，原本打算很快回來，可忽然間被困在神仙洞府，轉眼就是好幾年，這還算運氣好的。”

　　“若是運氣不好，在裡面困個半輩子一輩子的，我們父子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沈正淩低聲說道：“爹，對不起。”

　　沈長盛搖頭：“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這回是我沒有思想準備，也沒有想過會有神仙洞府的存在，所以才一直擔心。”

　　“但是下次你們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是機緣到了，不會像這回這樣擔驚受怕。”

　　“孩子大了，總是需要自己獨立的，我這個當爹的，總不能跟在你身邊一輩子。”

　　“爹會祝福你們，平平安安，越來越好。”

　　直到晚上，沈正淩和顧元元說起他和沈長盛的這場談話，還是情緒低落。

　　“我從小跟爹親近，別的孩子下地種田，爹帶我上山打獵。”

　　“那個時候我們在山上，有時候一呆就是好幾天，爹打獵的本事很好，每回進山那幾天，總能讓我吃個飽肚。”

　　“但是帶回老沈家的獵物，每次都很少。”

　　“我後來仔細觀察過，爹這回帶回去的獵物，如果老沈家能讓我娘和我弟弟妹妹吃上那麼幾口，那他下回可能就會多帶一隻野雞或者一隻野兔回去。”

　　“如果老沈家行事刻薄，找各種理由，不讓我娘和我弟弟妹妹吃肉，那麼下回爹出去打獵，回來必定收獲不豐，獵物隻會比上一回更少。”

　　“老沈家人硬是沒有明白這個道理，沈老太婆成天罵罵咧咧，爹後來就隻把帶回家的獵物控制在最少的邊緣。”

　　“就是，如果帶回去的獵物再少一點，老沈家就不會讓我爹帶我上山打獵，肯定會把我們留在家裡種田，或者讓爹去鎮上做苦力。”

　　顧元元聞言，不由十分詫異。

　　她嫁進靈湖村，在其中居住也有一段時間，整個村子的人對沈長盛的印像，無一例外都是：沉默寡言的莽夫！無非是有一把力氣，靠打獵糊口，才沒有被老沈家趕出去。

　　誰知萬萬沒想到，這居然也是個白切黑的！

　　沈正淩跟他比起來，可真是光長個子的傻大個。

　　顧元元實在忍不住說道：“你但凡有父親一半的頭腦，寶兒和正則那幾年也不會暗中吃那麼多苦。”

　　沈正淩搖頭苦笑：“我哪裡會想到，老沈家人無恥到這種程度。”

　　顧元元好奇問他：“那父親隻管把你帶出去吃個飽肚，不管娘和弟弟妹妹嗎？”

　　沈正淩笑道：“我以前也以為他不管，後來我才知道，爹每隔幾天，都會暗中繞路去縣城，偷偷賣了獵物，給娘和弟弟妹妹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