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拓跋朔蘭嘴唇微張著,呆滯的看著那條鶴羽長裙。
鶴蘭因,沒有折辱過她以及匈奴。她的心被山坡上的巨石砸中,皿肉被碾成碎末。
鶴蘭因手臂緩緩垂下,鶴羽長裙脫離了他的指尖。
那似白鶴一般的身影,身披殘破的白袍緩緩轉過了身子離開。
長袍被火燒掉了一些,風吹起時,像極了烽火狼煙後殘破的旗幟般。
他起皮蒼白的嘴唇動了動,身子一頓,就倒在了地上,渾身滾燙起來,似被火再次焚燒般。
這時刻,正是公主該練習瑜伽之時。
天竺瑜伽大師鳩摩濕四處尋拓跋朔蘭的身影,恰巧在這裡看見了她。
正要說話,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鶴蘭因。
他連忙跑了過去:“鶴大人,鶴大人你怎麼了?阿彌陀佛,這身子怎這般滾燙?”
拓跋朔蘭手上的鞭子掉落在地上,語聲毫無氣力:“鳩摩大師,你怎認識他?”
鳩摩大師嘆道:“公主,先救人吧。”
鶴蘭因因在牛圈待的時間過久,環境惡劣之下,引得紅疹爆發,而又未得及時救治,已引發高熱。
辭歸拿著幾十根銀朝著鶴蘭因的身上紮了進去,看著他額角的冷汗一滴接著一滴濕了枕頭。
辭歸揪心著:“鶴大人不能出事啊,皇上還等著他接任北境都護一職呢。”
隱休半跪在床前:“大人,您一定要挺過這一劫啊!等您醒了,咱們就回北京吧,有些事情也不能再強求了。”
鶴蘭因神志不清,已經再無力氣回應一句。
短短幾日,他已數次歷經生死,人看著滄桑了好幾歲。
拓跋朔蘭站在帳子的不遠處,伸手接過鳩摩濕的信箋,信箋之上還放著一串檀香佛珠:
“大師這是什麼意思?”
鳩摩濕雙手合十:“十七年前,天竺曾派貧僧前來大周傳揚佛教。
在江南白馬寺開壇時,遇見了當時還是少年的鶴大人。
鶴蘭因是他的俗名,在寺裡他有個出家人的名字,叫做:孤鶴。
公主,您真的了解過鶴大人嗎?”
拓跋朔蘭纖長的手指抓著信箋握了握:“了解?
七年過去了,我都沒讀懂他,也不再想要再去了解一次。我與他,算是一段孽緣。”
鳩摩濕垂首,鼻尖在雙手合十的指尖上點了點,面帶佛家高僧固有的慈祥笑意,如同神佛見苦難世人的悲憫一般:
“貧僧年長孤鶴十歲,算是忘年交了。
貧僧當年算是與孤鶴一見如故,也是源於他過高的智慧。
寥寥數語,便能輕易開悟。
這些年貧僧一直在大周各處雲遊,去年收到他求貧僧的書信,盼貧僧來一趟匈奴。
那串佛珠,是貧僧當年送他的信物,貧僧當年答應他,若是人生遇見了難處,就用此佛珠派人來尋。
無論是何事,貧僧都會傾力相助。
可貧僧知道他的意思後,卻有些不解,如此重要的信物,居然是讓貧僧教習公主天竺瑜伽。
隻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他竟用了這佛珠,這佛珠隻能用一次。”
拓跋朔蘭將那封信攤開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她神色便有了些動容。
信箋上,精細小楷,字跡工整的寫道:
大師在上,請恕孤鶴不能親往求見。
吾孱弱稚子身患奇症,為讓幼兒能如尋常孩童一般親見天地,平安長大,吾需速去苗疆求醫。
是以,孤鶴僅攜佛珠拜上懇求一事。
吾妻驍勇善戰,武藝高強,卻因生育飽受困苦。
以至腰腹無力,再不能策馬馳騁莽原,彎弓射雕,一展豪邁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