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人神色怔仲、精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隻是一剎那的失神,卻叫紀馨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飄忽。
紀大人,想獨自帶著長澤走,從她身邊把長澤帶走。
養不熟的白眼狼!
紀馨瞬間冷下臉,在心裡低咒一聲,彎下腰,一把將小長澤抱了起來,不客氣的道:“皇城已破,我也不是什麼女皇,我現在沒有能力保護你,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陛下,等等我。”緊跟在紀馨身後的傳令兵,進殿後,一雙眼就落在小長澤身上,見到紀馨走了,傳令兵嚇了一跳,連忙追了上去。
“馨兒……我跟你走。”紀大人也反應過來了,快步跟了上去。
哪怕是為了長澤,他也得跟著紀馨走……
他絕不能讓長澤落到紀馨手裡,他一定要把長澤還給雲開。
隻是,紀大人走得慢,等到他從殿內追出來,紀馨已抱著長澤不見人影了。
紀大人瞬間就慌了,瘋似的往外跑:“馨兒,馨兒……”
叫了幾聲都不見紀馨有反應,紀大人如墜冰窖,聲音都顫抖了:“馨兒,你把長澤藏到哪裡去了?馨兒,你不知道怎麼照顧長澤,你帶上我。馨兒……”
“馨兒,長澤……”紀大人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他一跑內殿,就看到……
無數個與紀馨身材相似的女子,抱著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朝宮外走。
那孩子,隱約看著像長澤。
紀大人上前,攔下一人,臉色大變:“你,你不是紀馨,這也不是長澤?”
“奴婢奉女皇陛下的命令,帶小殿下出宮。”那宮女給紀大人解釋了一句,抱著孩子就走了。
“你也不是?”紀大人松開對方,又拉住另一個人,發現也不是。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紀大人冷靜下來,驚覺事情不對,連忙往宮外跑,攔下了一個帶著細軟,欲往宮外跑宮人,厲聲問道:“是誰破城而入?”
畢竟是做過帝師的人,這些人紀大人也是養尊處優,身居高位,他這一呵,倒真把那小宮人嚇住了,那小宮人瑟瑟發抖的道:“大人,是,是……燕北王破城了,快,快跑吧。女皇陛下也跑了。”
“女皇往哪裡跑了?”紀大人拽著對方,問道。
“不,不知道……好多,好多女皇一起往宮外跑了。”那宮人連連搖頭,一臉懵。
紀大人看他這樣,就知問不出更多,一把松開他,繼續去找紀馨……
王爺和紀雲開帶兵闖入皇宮,就見宮裡亂成一片,還沒有跑出去的宮人,抱著細軟跪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斷哀嚎求饒。
還有貪心的,背著大包細軟,最後帶不出去,生生被金銀珠寶壓死了,還有互相搶奪,殺死對方的……
這座皇宮,人生百態,應有盡有,但紀雲開卻沒有那個閑功夫欣賞,她帶人衝入皇宮後,就命人尋找紀馨和小太子的下落,並再三交待,不得傷小太子半分。
然,她手下的兵找了半天,最終卻隻找回無數個假的,真的……
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更不用提找到人了。
紀雲開煩躁不已,甚至開始不安了起來:“是不是我們來晚了?是不是長澤根本不在紀馨手裡?”
“別怕,會找到的!”王爺握著紀雲開的手,無聲的給她力量,“沒有找到,是好消息。”
“弟弟,不會有事。”小狼崽子也隨紀雲開和王爺來到皇城,他是第一個殺進皇宮的,但同樣沒有找到紀馨與小長澤,要說不自責那是騙人的……
但他沒有找到人,也沒有找到屍體,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是,弟弟不會有事。”紀雲開看著小狼崽子堅定的黑眸,難得露出一抹笑,摸了摸他的頭,無聲的安慰他。
殿內,瞬間陷入詭異的安靜,殿中眾人見到王爺、紀雲開與小狼崽子三人間的互動,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們知道,這事……他們沒有辦好。
就在這時,一隊小兵,突然押了一個人過來:“王爺,王妃……這人到處在喊紀馨與長澤殿下的名字,卻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我們看他可疑,把人綁來了。”
“紀大人?”
“父親?”
王妃與紀雲開同時看向,被士兵按住,無法動彈的紀大人。
“燕北王,雲開……”紀大人看到他們亦是一怔,目光落在紀雲開的臉上,隱有淚水落下,“你……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紀大人看著紀雲開,眼淚直流,突然像想到什麼一般,瘋似的大喊大叫:“雲開,快去找紀馨,她把長澤帶走了,你快去找她,別讓她把長澤帶走。”
“長澤,是我的兒子嗎?”終於查到有用的信息,紀雲開克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是,長澤是你和燕北王的兒子。”紀大人給紀了雲開肯定的答復。
“真的是,我的長澤……”終於可以確定,她的兒子,她的小長澤,在紀馨了手裡了。
紀雲開一個沒有忍住,失聲痛哭……
天知道,她這大半年有多麼煎熬。
天知道,一直沒有確定的消息,她心裡有多慌。
雖然,種種證據表明,她的兒子就在紀馨手裡,但沒有親自確定,沒有親眼看到,她總是無法安心。
這大半年,她一直憑著一股信念,憑著長澤就在紀馨手中的執著,才能堅持到現在。
現在,有了紀大人的話,她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四年呀,我的長澤……”紀雲開泣不成聲,倒在王爺懷裡痛哭,將四年的擔心,四看看愧疚,四年的不安,全都哭了出來。
四年呀……她的長澤,從出生到現在,整整四年了,她卻一眼都沒有看過。
她想,是不是真見到了,她也會認不出來?
她害怕,害怕……她見到了長澤認不出來,讓長澤從她眼皮底下溜走,但更害怕一切都是紀馨故弄玄虛,她的小長澤根本不在紀馨手裡,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做白功,反倒耽誤了找長澤的最佳時間。
瞻前顧後,怕東怕西,舉棋不定,猶豫不決,優柔寡斷……這大半年,她都是這麼過的。
每做完一個決定,她都忍不住懷疑,忍不住否定自己,就怕自己做出來的決定,會耽誤尋找長澤。現在,終於肯定了她的長澤的下落,終於肯定了她的長澤沒有死,她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