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開知道,糾結過去並沒有意義,但是今晚,或者說此時此刻,她心裡就委屈,她要是不說出來,她肯定會活活憋死。
她一直表現得不在意,那是因為她一直提醒自己,要用理智去看待事情的發展,不能感情用事。
她不是蕭九安那個情商低的家夥,她清楚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更清楚做出什麼選擇,才能讓自己過得很好。但是……
再理智也抵不住心中的委屈,情商再高也抵不住心裡的痛苦。
她心裡是苦的,是怨的,是恨的,隻是她一直在告訴自己:紀雲開,你的理智呢?
有理智高情商,不感情用事才是紀雲開,才是那個被稱為天才的紀雲開,才是那個人人崇拜的紀雲開。
但天知道,她一點也不想做理智、懂事、知禮的紀雲開,她隻是沒有辦法。
她從小到大就是一個人,她沒有感情用事的本錢,她沒有任性的本錢。
她發脾氣,她不高興,她使小情緒,不會有人在乎,更不會有人因她的小情緒,因她的委屈而妥協。
從來,妥協退讓的都是紀雲開。因為,她是天才紀雲開,她是最懂事,最有禮貌的紀雲開。
這麼多年下來,她已經習慣了,習慣被這樣對待。直到,直到……蕭九安開始寵她,把她的脾氣寵出來,她才驚覺她也是會委屈的,會憤怒的。
她知道她被蕭九安寵壞了,寵的有脾氣了,也會鬧脾氣了。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對蕭九安抱怨,可情感上她做不到。
她知道,這是唯一一次,要是這一次,她不說出心中的委屈,不說出心中的憤怒,她怕是永遠也說不出來。
“蕭九安,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你?”紀雲開埋在蕭九安的懷裡,帶著哭腔說道。
此時,她已沒有先前的憤怒,她隻是在陳述她當時的心情。
“你知道我這人有多驕傲嗎?我長這麼大,被那麼多人拋棄,我都沒有求過他們。那是我第一次那樣求一個人,不要驕傲,不要尊嚴,不要未來,我什麼都放棄,隻求你……可你卻視我為臭蟲,把我踩在地上,把我所有的驕傲和尊嚴踩在地上。”
“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你,可是我沒用,我做不到,我殺不了你。我隻能眼睜眼地看著你離開。”
“後來,你為我找來了藥,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感激你。我曾經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你將它踩在腳底,不屑一顧,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把真心捧出來了。”
“雲開……對不起,對不起。”蕭九安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拽在手心,疼的厲害。
他明明把紀雲開抱在懷裡,但是……他卻覺得心空蕩蕩的,又好像是滿滿的,這種感情很矛盾,他自己也不明白,他隻知道這一刻紀雲開離他很近,也離他很遠……
然,此刻紀雲開的情緒已經平復了,她擡頭,睜著布滿淚水的眼睛看著蕭九安,笑的殘忍:“蕭九安,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純粹的捧上一顆真心,將它奉到你面前,也是唯一一次。今後,不管你待我多好,有多寵我,我都無法像當時那樣,把純粹的真心捧到你面前。我害怕,害怕再次被踐踏,害怕再次被人羞辱。蕭九安,你知道嗎?我永遠忘不了,我哭著求你,你轉身離去的畫面,我永遠忘不了……”
就如同,當年她媽媽拋下她一樣。她永遠忘不掉,那個女人一步一步走出她視線的畫面。
那時候她還小,但那時的她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甚至她知道,她要是不停地哭鬧、哀求,也許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但是她沒有。
那個女人不要她了,她也不要她了,她再也不會真心把那個女人當媽媽了,就如同……
現在的她,再也無法將一顆純粹的真心,捧到蕭九安面前了。
她害怕,害怕再次付出,換來的是皿淋淋的拋棄。、
紀雲開的語氣很輕,語氣也十分輕松,但她說的每一字對蕭九安來說,就如同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割著他的心。
曾經,他能得到紀雲開全部的、純粹的感情,可他卻親手毀掉了,毀掉了現在的他做夢也想得到的感情。
但是,他不能怪雲開,也無法後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紀雲開更好。
“雲開,是我,是我……對不你不好,是我先傷害了你。沒有關系,你不把真心捧到本王面前。本王把真心捧到你面前,可好?”蕭九安再次加重力道,將紀雲開緊緊禁錮在懷裡。
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紀雲開是他的,是屬於他的。
蕭九安的力道勒的紀雲開生痛,但她卻沒有呼痛。
她擡著頭,看著蕭九安,破涕為笑,半是認真半是戲謔地道:“好呀……我會好好的護住你的真心,我才不會像一樣,無情的踐踏別人的真心。”
“雲開,本王是認真的。”他從雲開的眼中,看到了不確信。
他知道,雲開的身體接受他,但雲開的心卻並沒有完全的接受他。
過往發生的事,如同一根刺梗在紀雲開的心裡,但是……
紀雲開說出來了,親手把那根皿淋淋的刺挖了出來。這就表示,他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將傷口撫平。
“我也是認真的,雖然……你的真心不一定能換到我全部的真心,但至少我對你也是有真情的。”如果不是喜歡蕭九安,她不會退讓,也不會妥協,更不會在今晚說出這些話。
她,從來都是理智的,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蕭九安對她的包容,對她的感情,她怎麼會在蕭九安面前,將自己的委屈一一攤開?
她都委屈這麼多年了,她都習慣了什麼事,什麼委屈都放在心上,要不是蕭九安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又怎麼會放任自己,將這些說出來呢?
“王爺,我被你傷過,傷的皿淋淋,現在的我沒有辦法毫無保留地去愛你,但是隻要你不負我,我紀雲開就不會負你。這一生,我是你的燕北王妃,便隻會是你的燕北王妃。”紀雲開閉上眼,靠在蕭九安的兇膛上。
如無意外,這一生,這個男人的兇膛,都會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