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溫晚栀慢下了腳步,突然有些不敢開口。
薄嚴城出現在這,意味着他結束了莫裡醫生的住院治療。
男人站在人群中,不似以往的沉着淡定,似乎有些緊張。
他帶着一雙真皮的手套,似乎正整理着袖口。
溫晚栀心裡一動。
薄嚴城每次心裡有些緊張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整理袖扣。
而且那雙手套,是她和薄嚴城在法國度蜜月時,從古堡主人那裡淘來的古董,隻有重要場合,薄嚴城才會佩戴。
一切的一切細節,都指向一個溫晚栀不敢去想的答案。
可大秀在即,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溫晚栀幾步上前,猶猶豫豫開口:“薄嚴城?”
男人身影一愣,直挺挺的背脊有些發僵。
他撫了撫大衣上不存在的褶皺,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地轉身。
溫晚栀看到了薄嚴城那雙熟悉的,墨色深潭一般的眼。
也許是她這幾天太累了,她甚至用盡全力才壓抑住自己翻湧的情緒。
薄嚴城的眼裡,也滿是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可隻看了一眼,她的心就好像被緊緊捏住了,透不過氣來。
薄嚴城喉結滾動,伸了伸手,話到嘴邊卻也開不了口。
溫晚栀壓下眼裡的熱意,故作輕松地開口。
“薄總,我們先去會場吧。”
薄嚴城眼神閃爍了一下,咬了咬牙,伸手拉住了溫晚栀打算開車門的手。
清晨的酒店門口,人聲喧鬧,溫晚栀的世界卻瞬間安靜了。
她被輕柔環在充滿了木質香調的懷抱裡,耳邊是薄嚴城擂鼓一般的心跳。
那心跳得像是要躍出兇腔,溫晚栀閉上眼睛,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震耳欲聾。
薄嚴城喑啞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溫晚栀聽得到他結實的兇腔裡發出的共振。
“晚栀,我回來了。”
淡淡的一句話,卻重重撞進溫晚栀的心裡。
這句話,她已經太多年沒有聽到過了。
薄嚴城的擁抱很暖,但溫晚栀卻抑制不住發抖。
她像是卸下了肩上的一個重負,身體都有些輕飄飄的發軟,不停顫抖着。
而這個擁抱越來越緊,薄嚴城像是要把她揉進心裡,再也不想放手。
溫晚栀感覺指甲都要嵌進掌心的時候,終于冷靜了下來,輕輕推開薄嚴城。
“走吧,先去會場。有什麼話,大秀之後再說也不晚。”
薄嚴城神色複雜地看了一會兒溫晚栀,長歎了一口氣,這才松開雙臂。
兩人面對面站着,薄嚴城習慣性地擡手,給溫晚栀系上大衣的扣子。
溫晚栀卻下意識後退半步,躲閃了一下。
兩個人都是一愣,薄嚴城的手也在半空不自然地僵住了。
的确,他想起了一切。
可他和溫晚栀的關系,已經難以界定,而且徹底改變了。
曾經的他怎麼會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恢複了記憶,就可以挽回過去的過錯,和溫晚栀重新站在一起。
當他想起一切,他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是多麼的不可寬恕。
明明告訴過他,自己患了皿癌。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的自己,竟覺得那是溫晚栀設計的一場騙局。
那時候的他似乎覺得,自己和她的婚姻,是自己施舍給她的一種恩賜。
薄嚴城的一生裡,還從未有過這麼無能為力的時刻。
面對自己對溫晚栀做過的事情,任何道歉的語言,都顯得太過蒼白。
想起來的,除了二人的回憶,還有自己永遠無法贖的罪。
溫晚栀輕咳一聲,打破尴尬的氣氛,自己拉開車門上了車。
一路沉默,溫晚栀心亂如麻,隻能反複檢查着手裡的名單和文件,做最後的确認。
薄嚴城無心處理手裡的郵件,總是控制不住地看着身邊的女人。
同樣是冬天,她好像不再那麼怕冷了。
她一向引以為傲的長發,也再次留了起來。
又和從前一樣,大衣的扣子都不扣,風風火火走在凜冽的風裡。
溫晚栀被薄嚴城看得渾身不自在,臉色發紅,隻得嚴肅開口打破車裡令人尴尬的沉寂。
“薄總,我的車怎麼了?”
她也是腦子暈了,到現在才想起來自己車子被拖走的事情。
薄嚴城也大夢初醒般坐直了身子,神色冷厲。
“我們的人發現,有人對你的車動了手腳,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薄氏集團的車庫t監控也被抹掉了。”
他從手機裡翻出一份車輛檢查的報告,顯然是連夜做出來的。
溫晚栀接過來,上面顯示刹車片已經被人為的嚴重損毀。
她心裡後怕得很,想到這幾天還開着這輛随時可能失控的車在京城到處轉,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溫晚栀蹙起眉頭:“監控抹掉了,你是怎麼知道車被動了手腳的?”
薄嚴城垂眸,臉上滿是歉意:“其實保镖當晚就發覺了,但是聯系不上我,隻能每次都跟在你車後面,以備不時之需。不過你别擔心,這種情況,不會再有了。”
溫晚栀這才回想起來,這幾天身邊确實總有一輛黑色的悍馬車。
她隻知道是薄嚴城安排的保镖,卻不知道這些忠誠的人随時準備用自己的命救她。
溫晚栀歎了口氣:“抱歉,最近太忙,大意了。”
薄嚴城聽到溫晚栀的道歉,眼裡有一瞬的受傷,半晌才低聲開口。
“晚栀,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和我道歉。”
到了會場,溫晚栀開門下車,薄嚴城也跟着追了過去。
“結束後我會來接你,到時候我們再聊聊,好嗎?”
溫晚栀回過頭,看到薄嚴城眼裡的祈求,心裡一動。
“好。”
溫晚栀低着頭走進了後台,好像生怕自己回頭望一眼,就會再次心軟。
檢查過服裝和舞美,又親自确認了設備狀況和贊助商的露出情況,溫晚栀走向模特休息室,對流程的最後一環進行确認。
模特休息室的門半掩着,裡面莺聲燕語的好不熱鬧。
溫晚栀皺起眉頭,一般大秀當天,模特都會因為控制進食和飲水而比較沉默,怎麼今天能這麼熱鬧?
溫晚栀推開門,發現自己親自篩選并邀請來的幾個外籍模特,正圍着一個穿着高定西裝的男人調情。
男人講着一口流利的英語,一頭圓寸,身材高大。
溫晚栀沒印象,自己的團隊裡有這麼一号人。
臉色一沉,她敲響了身側已經大開,卻沒人察覺的門。
“模特休息室裡,請保持安靜。”
外籍模特們臉色一僵,紛紛不情不願地起身,往自己的位子走去,眼神還在男人身上拉絲。
被掃了興的男人自然也不高興,啧了一聲,站起身,抖了抖西裝外套,轉過身,一臉痞氣地看向不速之客。
溫晚栀不禁瞪大了眼睛。
面前這個比男模身材還要高挑的男人,眉宇間有種熟悉的氣質。
男人邪氣地笑了笑:“既然是個美人,那就算了。我姓薄,小姐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