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嚴城說完，就步步逼近曹晴，一副打算看看骨灰盒的樣子。

　　曹晴一臉驚惶：“薄嚴城，你瘋了？晚栀被你折磨得還不夠，現在死了，你也不放過她？”

　　薄嚴城伸手就要拿曹晴懷裡的骨灰盒。

　　不，肯定是假的，這裡面裝的，不可能是她的骨灰！

　　來賓一陣陣驚呼，程通眼疾手快地阻止了薄嚴城。

　　“薄總，冷靜一下，不合适。”

　　薄嚴城身子發燙，僵硬地收回了手，眼神卻死死盯着曹晴。

　　曹晴求助地看了看程通，難道他們的計劃已經暴露了？

　　程通一邊安撫着薄嚴城，一邊微不可察地搖搖頭。

　　曹晴放下心來，不遠處卻急匆匆沖過來一個人。

　　葉雅舟一降落就感趕到了墓地，沒想到一來就看到薄嚴城在葬禮上胡鬧。

　　他擋在曹晴和薄嚴城的中間，神色不善。

　　“薄總如果無意讓逝者安息，請馬上離開。”

　　這時候，薄嚴城顧不上豪門顔面，提起葉雅舟的衣領，神色狠厲。

　　“證明這是晚栀的骨灰，不然我叫你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他自己知道，他沒瘋。

　　和溫晚栀相知相愛這麼多年，他确信自己和溫晚栀有一種其他人都沒有的聯結。

　　這種聯結的直覺告訴他，溫晚栀根本就沒有死，她不可能死！

　　葉雅舟眼眶也紅了，點着頭，輕飄飄的聲音帶着狠勁兒：“好，好，我叫人去取骨灰鑒定。如果真的是晚栀，你給我跪在墳前，給她，給溫老爺子道歉！”

　　薄嚴城神色怔愣了一瞬，他忘了，所有的遺體火化前後，确實是可以做鑒定的。

　　他有一瞬間，害怕看到那個結果。

　　如果骨灰真的是溫晚栀的，那一切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很快，墓園的人送來了溫晚栀的骨灰鑒定報告。

　　薄嚴城接過來，翻開的手有些顫抖。

　　看到内容，他臉色一白，難以置信地又看向曹晴手裡的骨灰盒，嘴唇毫無皿色。

　　這就是溫晚栀的骨灰。

　　薄嚴城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震得他身子一顫。

　　曹晴咬了咬唇，忍住沒出口的話，轉身繼續儀式，把溫晚栀的骨灰安穩放好。

　　薄嚴城始終站在原地，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此刻背影看起來如佝偻老人，無盡滄桑。

　　他想要繼續質疑，想要再在這一切中找出破綻。

　　可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他，溫晚栀，真的不在了。

　　葬禮結束，天也下起雨來。

　　賓客三三兩兩地散去，墓園裡一如既往的安靜。

　　程通帶着曹晴離開了，遠遠站着，看着雨裡那個搖搖欲墜的高大背影。

　　薄嚴城看着墓碑上，溫晚栀小小的照片，她恬靜笑着，這種笑容他再熟悉不過。

　　曾經那是他每天醒來都能看到的表情。

　　薄嚴城回憶起以前的日子，突然就好像卸了力氣，踉跄着想要上前撫摸照片上的臉，腳下一絆，跌進一片栀子花裡。

　　溫柔恬淡的香味更像是在嘲諷他，薄嚴城狼狽擡頭，溫晚栀還是淡淡笑着。

　　好像曾經的苦難，從沒發生過，好像，她已經原諒了自己所有的過錯。

　　薄嚴城感到有水滴滴落在手背上，他知道，能那麼滾燙的，不是雨水。

　　“晚栀……我以為，我們已經要把感情修補好了……”

　　“我還天真地想着，等我處理掉霍家，再好好愛你……”

　　“一切都太晚了嗎……”

　　曹晴兇腔一陣發緊，不忍心再聽。

　　她不是心疼渣男，她是心疼那個轟轟烈烈，掏心掏肺愛他的溫晚栀。

　　讓他愛着的自己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是溫晚栀能做出的最狠心的決定了。

　　然而這也是個親者痛，仇者快的決定。

　　霍家萬泉莊裡，霍玫和向依然恨不得開瓶香槟。

　　霍玫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天助我也啊，得知溫晚栀死了，我還不信。線人查了好幾天，才确認是真死了。”

　　向依然看着許久未打通的，薄嚴城的電話，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掩飾不住得意。

　　“溫晚栀本來就沒幾天可活了，死得快點也好，省得我弄髒自己的手，送她走。”

　　霍玫眼睛一轉：“這事兒，傳遍京城沒有？”

　　向依然心不在焉地回答：“也還好吧，畢竟也不是什麼顯眼的人物，誰在乎啊。”

　　霍玫坐起身來，開始挑選衣服，精心打扮。

　　向依然不屑地嗤笑一聲：“至于嗎？不過是個家宴。”

　　今天恰逢霍家的家宴時間，也是唯一能見到霍啟東的日子。

　　霍玫總是極盡所能地打扮，格外讨好和服從霍家這位低調神秘的家主。

　　霍玫白了向依然一眼：“你懂什麼？如果不是哥哥，我早死了。”

　　向依然繼續嘗試打電話，輕飄飄回應：“你最近做的事，也夠死好幾次了。”

　　霍老太太今天有事外出，沒有參加家宴，飯桌上就隻有霍啟東，霍玫和向依然。

　　向依然不喜歡家宴的氛圍，霍啟東給人的壓迫感很強，比起來，薄遠已經是相當t和善了。

　　喝過湯，霍啟東先開了口：“改名字的事情，定了嗎？”

　　向依然滿臉希冀，沒想到家主會先提給她改姓的事。

　　向唯去世多年，向依然用霍家的姓，行事會方便很多。

　　還沒來得及開口，霍玫就漫不經心地回絕了。

　　“不改了，總歸是他爹的皿肉。”

　　霍啟東也沒再說什麼，向依然乖順低頭，不敢造次，心裡卻憤恨不已。

　　霍玫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抛棄她，到現在也不肯給她改姓，從來就沒有把她當做親生骨頭對待！

　　霍玫呷了口茶，話裡有話似的：“哥，溫老爺子和他那個寶貝孫女，好像都去世了。你知道嗎？”

　　霍啟東一雙深邃的眼淡淡瞥了一眼霍玫，又斂目半晌才開口：“是嗎。”

　　霍啟東喜怒從不表露在面上，此刻心裡也是一沉。

　　早些時候他才接到了老管家的電話，說是拿着吊墜來拜訪的小姑娘，似乎去世了。

　　霍啟東放下茶盞：“葬在什麼地方，我會去看看。”

　　霍玫差點被一口湯嗆住。

　　事到如今，霍啟東居然還打算公然去和溫家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