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門口帶起一陣初冬的冷風,莫裡醫生斜靠在前台,顯然已經看了薄嚴城一陣子了。
“她沒來?”
薄嚴城面上有些挂不住,冷聲回複:“是嗎?我沒注意。”
莫裡醫生一副“行行行”的表情,一陣風似的走進診療室。
布置着設備,莫裡醫生有一搭沒一搭地八卦。
“吵架了?”
薄嚴城本就被治療副作用折磨得有些煩躁,揮之不去的頭暈和頭痛讓他的耐心也少了幾分。
這會兒更是沉默着往沙發上一趟,蹙着眉頭一言不發。
莫裡醫生誇張地歎了口氣:“要麼說你丢老婆,真是不懂女人心。”
薄嚴城下颌線繃緊,微微睜開眼,低聲開口:“沒記錯的話,你是腦科學博士,不是八卦小報的記者吧。”
莫裡醫生給薄嚴城貼好電磁片,涼得薄嚴城吸了口冷氣。
“幹這行幹久了就知道,很多誤會不過就是放不下的架子,張不開的嘴罷了。”
莫裡醫生在心裡笑了笑。
薄嚴城就是典型的不會愛人,也不長嘴。問起溫晚栀的事情,那嘴比死了三年的鴨子還硬。
氣氛一度尴尬,薄嚴城輕咳一聲,轉移話題。
“上次治療之後,我想起了不少事情,也側面求證了很多從前錯位的事。我想今天的治療,可以延長一些。”
莫裡醫生一轉身,叉着腰面色不善:“還延長?你現在治療強度已經太高了。而且顯而易見,我給你開的緩解藥物你也沒吃。”
薄嚴城移開了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裡醫生難得有些着急:“薄嚴城,你到底在着什麼急?”
薄嚴城咬了咬牙,太陽穴突突地疼,重又閉上眼睛,聲音冷硬。
“不用擔心,開始吧。”
溫晚栀從車隊結束拍攝,回到家已經是快半夜了。
薄嚴城的屋子黑着燈,她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沒人在。
直覺告訴她,薄嚴城似乎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一早,走廊盡頭單間的門都沒有動靜,溫晚栀一顆心逐漸提了起來。
自從搬來這個地方,他幾乎一有空就會回來。
周六還是治療的日子,他會去哪裡呢?
溫晚栀剛剛進車裡,就接到了布料工廠的電話。
“溫總監,今天銀星車隊的工程師到廠裡來了,但是他們的設計圖和您之前給我的版有點出入,能麻煩您過來一趟嗎?”
溫晚栀沉吟片刻,沉着回複:“好,我這就過去。”
本來這個海紋絲在賽車和醫療領域合作的點子就是才想出來的,時間非常緊迫。
哪一環出現問題,都有可能趕不上最後的大秀。
溫晚栀不得不把大秀的事放在第一位。
她油門踩的很深,纖細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點着,有些着急。
車子疾馳在沒什麼人的高架橋上,周末清晨,大家都還在偷懶。
昨天在車隊的時候,程通和他說的幾句無心的話,卻讓溫晚栀記在了心裡。
她不過問了一句,薄嚴城不出席薄氏集團的董事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程通卻蹙着眉頭,說了些好像無關的話。
“薄總對付薄總,是薄氏集團高層都看在眼裡,心照不宣的事。”
“薄總自從醜聞纏身,就沒有進行過任何公關的動作了,我估計,他可能另有打算。”
溫晚栀還記得程通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裡也有些無奈。
“薄總想做的事,可能連我都沒辦法告知。别的倒是沒什麼,我隻希望他身體撐得住。”
程通眼看着夕陽下忙前忙後的曹晴,笑得有些滄桑。
“跟了薄總十年了,這次才真的有大廈傾覆的感覺。可我覺得薄總需要這麼一關,才能徹底擺脫薄家對他的桎梏。”
溫晚栀兇口發悶,降下車窗透了透氣。
不得不承認,程通說得一點都沒錯。
薄嚴城雖然生在京城豪門的薄家,但他從來都不屬于那裡。
曾經意氣風發的薄嚴t城,就像是商場上最敏銳的獵鷹。
要有足夠廣闊的天地,才能大展拳腳。
溫晚栀到了工廠,和經理以及車隊經理緊急開會,好在是及時解決了技術問題。
她穿好大衣準備離開工廠的時候,布料已經順利上了機床。
銀星車隊的工程師笑着送溫晚栀出門:“從前隻知道溫小姐作為車隊投資人,對管理了如指掌。沒想到設計才是您的領域,真是刮目相看。”
溫晚栀上車,降下車窗,禮貌笑笑:“過獎了,大周末的,辛苦你跑一趟了。回見。”
似乎應該再聊兩句,但溫晚栀一上車就瞥到了時間。
薄嚴城的治療已經開始一小時了。
開車趕過去,再快也要半個多小時。
那時候恐怕已經快結束了。
溫晚栀糾結了片刻,還是點開了湖畔别墅的導航。
既然答應了的事情,就負責到底。
到了湖畔别墅,溫晚栀看到不少安保人員和設備,絲毫不感到意外。
在除掉王彪和霍玫這兩個威脅之前,這樣的環境也許是她需要習慣的常态。
溫晚栀看了看表,推門而入,前台起身相迎。
“溫小姐,還以為您今天不過來了。”
溫晚栀一身風塵仆仆,大衣上還沾着不少線頭,都是在布料工廠裡不小心粘上的。
“怎麼會,答應了陪同治療,我就一定會來。因為一點工作耽誤了。”
她踮起腳往樓上看了看,似乎沒什麼動靜。
“這個時間……薄先生應該結束治療了吧?是開始時間耽誤了嗎?”
前台小姐面露難色:“沒有,薄先生到得很早,莫裡醫生也準時開始了治療……”
溫晚栀心裡一沉,像是料到了什麼。
“是薄嚴城要求延長治療時間的?”
前台小姐一臉擔憂地點點頭:“溫小姐,幸好你來了,通常患者經過這種高強度治療,都會受到不小的精神刺激……”
溫晚栀輕歎了口氣,她不是沒有料到。
薄嚴城這個人,從小就習慣把事情憋在心裡。
匆匆上樓,溫晚栀來到了診療室門口。
屋裡除了機器的轟鳴聲,似乎沒有其他的聲音。
她有些坐立難安,隻得站在沙發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緊閉的診療室大門。
機器聲停下,屋子裡每一聲動靜都讓溫晚栀的心揪緊幾分。
門把轉動,溫晚栀呼吸輕得像是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