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咳!”婁青的咳嗽聲傳來。
輕霧從莫南澤的懷中後退一步,尴尬地垂下頭。
莫南澤滿眼溫柔,動作緩柔地把她臉頰的發絲撩到耳後。
婁青垂眸故作看不見,說:“五爺,小紫來找白小姐了。”
輕霧開心轉身,“小紫?人呢?”
随後,小紫走進來,恭敬地颔首打招呼,“五爺,輕姐。”
輕霧走過去,欣喜地拉住小紫的手,心情頗好:“小紫,你回來了?”
小紫點頭,神色略顯凝重,對莫南澤說:“五爺,我有事需要帶輕姐出去一趟。”
“帶上婁青。”莫南澤察覺到小紫的臉色不太好,心裡有些擔憂。
小紫看向輕霧,眼神在詢問她的意見。
輕霧從小紫眼神裡讀到她的為難,回頭對莫南澤說:“澤哥,不用讓婁青保護我,有小紫在呢,不會有事的。”
莫南澤對視輕霧堅定的眸光,即使萬般憂慮,也不想讓她難做。
對于輕霧,他一向給予最多的尊重和自由。
“好,去吧。”莫南澤叮囑道:“出去要謹慎小心,注意安全。”
“好。”輕霧回。
小紫說:“我會保護好輕姐的。”
說完,輕霧牽着小紫離開客廳。
婁青望向莫南澤:“五爺,需要偷偷跟着嗎?”
莫南澤思索幾秒,坐到沙發上,拿起筆記本電腦掀開蓋子,“不用跟,她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處理。”
婁青很是感慨,五爺對白小丸既愛護又尊重,是他從未見過的深情。
輕霧随同小紫出去,兩人上了車。
車輛飛馳在繁華大道上,輕霧平靜地問:“華夏那邊的事情處理得如何?”
小紫神色凝重,“輕姐,不太順利,科研院不同意,國家也不同意,他們讓我勸你早些回到工作崗位上。”
輕霧長歎一聲,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小紫:“國家知道你有這種想法,已經派人過來勸你回去。”
輕霧苦澀一笑,“我心意已決,派誰過來也沒有用的。”
小紫:“是你的學長。”
輕霧一怔,緊張地望向小紫,小紫見她神色有些慌,點了點頭表示事件的真實性。
小紫認真看着路況,“輕姐,華夏真的不舍得放你走。”
“我知道。”輕霧閉上眼,心情煩躁,“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裡?”
小紫說:“假的白錦初判了終身監禁。現在可以去探監了。”
“她殺過人,而且還是鼎國派來的高級奸細,為什麼隻是終身監禁?”
“北國沒有死刑。”
輕霧心潮t起伏,憤恨交加,咬着牙一字一句,“能見她嗎?”
“能,已經預約。”
半小時後,女子監獄裡。
探監室裡的鋼鐵欄杆相隔着厚厚的一層玻璃。
裡面端坐的女子臉色蒼白,面容憔悴,相比從前的光彩照人,此刻顯得蕭條零落。
她見到輕霧時,眼底盡是悲涼,嘴角卻含着冷笑。
輕霧拿起話筒聽着。
女子沉默了良久,才緩緩拿起話筒放在耳邊。
輕霧平靜如水地問:“如今,我該怎麼稱呼你,叫你素嫣,還是白錦初?”
“我叫貝斯恩娜。”
輕霧聽她名字,才明白她已經是鼎國人了。
難怪她會成為奸細。
“貝斯恩娜,你被你的組織放棄了。”
貝斯恩娜冷冷一笑,很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被捉了進來,即使他們想救我,也是有心無力,我也不怪組織。”
輕霧不由得蹙眉:“你還不知道嗎?白禾已經被他們救出去了。”
貝斯恩娜臉色一沉,狐疑地望着輕霧。
輕霧繼續說:“他們綁架了北國兩名著名的科學家,以此威脅北國交換白禾。”
“他們指名道姓要放白禾,卻唯獨丢下你不管。不是救不了你,是你沒有利用價值,所以放棄你。”
安娜臉色鐵青,不相信地怒吼:“你胡說。”
輕霧:“都這種時候,我沒有必要騙你。”
恩娜冷冷地笑了,笑聲裡滿是諷刺和悲涼。
她笑着笑着,又怒不可遏地低吼:“當初,就不應該聽白禾的話,放你一馬。如果當初把你殺了,我今天就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輕霧問:“你想取代我的位置,發現莫南澤再一次喜歡我之後,是你幾次找人暗殺我的嗎?”
安娜冷笑着,眼淚奪眶而出,咬牙切齒道:“我是真沒想到你這麼命硬,每次都讓你逃過一劫,不但沒有撞死你,還讓你恢複了記憶,看來是天要滅我啊!”
輕霧恍然大悟,原來全是她幹的。
她這般不顧後果的騷操作,很容易暴露身份,也難怪暗影組織要放棄她。
“恩娜,我爸媽呢?”輕霧依然不相信白禾說的話,心裡抱有一絲希望,繼續追查她爸媽的下落。
恩娜冷不丁地愣住,眼神複雜地看着輕霧。
輕霧迫切地追問,“我爸媽在哪裡?你們到底把他們關在哪裡?”
恩娜冷笑,在話筒裡小聲說,“隻要你能救我出去,我就告訴你爸媽的下落。”
覆滅的希望再次燃起,輕霧激動不已,“他們沒死對不對?”
“對,沒死。”恩娜冷笑道,“你爸爸是北國首富的兒子,唯一的繼承人,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取代你,繼承白家所有财産。如果任務失敗,我們就把你爸放出去繼承财産,用你母親作為要挾,最後把财産轉移到白禾名下。”
“你說,白禾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死掉?”恩娜洋洋得意,冷笑着說,“他們不但沒死,還被迫生下一個男孩作為威脅的籌碼。”
輕霧心痛不已,一想到父母受到這般非人的對待,被關押起來受苦,還在那種情況之下被迫受孕生下孩子,這群人簡直就是畜生行為。
恩娜感慨道:“白禾不相信你爸的真心和忠誠,覺得你媽媽的命不足以威脅到你爸爸,他就讓你爸媽再生一個孩子作為要挾。”
輕霧隐忍着憤怒,淚水溢滿眼眶,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爸媽和弟弟在哪裡?”
恩娜從容淡定地說,“白小丸,隻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告訴你,你爸媽的位置。”
“在白禾手上?”輕霧問。
恩娜:“你不救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輕霧臉色一沉,冷靜下來,“其實你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你這種沒有堅定意志的奸細,被捉之後肯定什麼都供出來,白禾會傻到不轉移地點嗎?”
恩娜臉色驟變,怒吼道:“你并不打算救我是嗎?你隻是來套話的?”
輕霧一聲不吭地挂掉電話,神色冷沉地站起來。
貝斯恩娜在那頭嘶吼着,目光猙獰地怒罵着,瘋狂喊叫着。
輕霧一個字也聽不見,隻覺得她此時的肢體語言非常強烈,五官猙獰可怕。
她毫不猶豫地離開,小紫跟在她後面追上。
小紫安慰道:“輕姐,隻要叔叔阿姨還活着,這就是個好消息。”
輕霧也覺得如此,心情很是複雜,慶幸爸媽還活着,卻又忍不住為爸媽和弟弟的處境感到悲傷絕望。
她要如何才能救出爸媽和年幼的弟弟呢?
在回去的路上。
輕霧陷入了沉思中。
小紫開着車,問:“輕姐,是回錦苑嗎?”
“嗯。”輕霧精神恍惚地應聲。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輕霧看一眼來電顯示,接通手機放在耳邊,“淩希。”
淩希溫柔的聲音帶着一絲緊張,“小丸,你上次說的那份兼職,我想去試試。”
“好,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
“我現在就去莫家,我們在莫家大門外見。”
挂了電話,輕霧打起精神說道:“小紫,去莫家。”
小紫立刻打轉方向盤,開往莫家。
輕霧的車來到莫家時,淩希已經在門口等着。
兩人見面打了招呼,輕霧便領着淩希進到莫家。
輕霧跟莫凡和何冬雪介紹了淩希,想讓她嘗試做莫北洛的心理輔導師導兼護工。
何冬雪看着女孩長相甜美,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擔憂道:“小丸,阿姨很感激你對老四的關心,可這姑娘幹不了這活啊!”
淩希誠懇道:“阿姨,相信我,我可以的。”
何冬雪一臉無奈:“淩小姐,太難了。自從我四兒子醒過來之後,我們就沒一天好日子過,換了幾十個心理醫生,照顧他的護工就沒有一個能堅持過三天的。連男護工都經常受傷,你還是算了吧,阿姨是怕你被他傷到。”
淩希緊張地看向輕霧,終于明白為什麼會是一小時兩千的工資了。
這麼危險?他是頭野獸嗎?
輕霧握住淩希的手,解釋道:“淩希,的确如阿姨所說的這樣,洛哥失明了,雙腿也站不起來,需要做心理治療和腿部康複治療,可他厭世情緒十分嚴重,不讓任何人靠近,攻擊性非常強。”
“如果你覺得勝任不了,就不要嘗試。”
淩希深呼吸一口氣,拳頭一握,想到一小時兩千的高薪,就感覺這世上沒什麼事情能難得倒她。
淩希望向何冬雪,信念十分堅定,“阿姨,如果我能做到,甚至可以全職照顧他,工資多少?”
何冬雪震驚地愣住,好片刻才緩緩反應過來,豎起四個手指,“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的工資是四萬。”
四萬?
淩希兩眼放光,隻要工作一年,就能把債務還清了。
淩希抿唇一笑,自信滿滿地拍着兇膛說:“阿姨,四少就放心交給我吧,我保證把他照顧得幹幹淨淨,養得白白胖胖。”
輕霧緊張地拉住淩希的手,希望她多加考慮,别一時沖動,“淩希,先從兼職做起,你一下子辭職過來,如果幹不了幾天就走,又要重新找工作了,别這麼沖動。”
四萬一個月。
要她抵上性命她都不怕做。
淩希信誓旦旦道:“我可以全職,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
何冬雪急忙問:“淩小姐有什麼别的要求嗎?”
淩希笑容可掬,“包吃住嗎?”
何冬雪:“全包。”
淩希:“沒了。”
輕霧憂慮不安,牽起淩希的手,“我先帶你過去見見洛哥吧,順便跟你說說他的情況。”
淩希跟何冬雪禮貌道别,随着輕霧離開别墅,走向花園邊上的一處楓葉林。
楓葉林裡面有一座别緻的小棟建築,環境優美,十分清淨,适合養病。
輕霧牽着淩希,邊走邊跟她娓娓道來。
“他叫莫北洛,今年30歲,以前是一名非常英勇的緝毒警,他功勳卓著,英勇無畏。近些年遊走在北國邊境當卧底,也會跨國跟毒枭周旋,長期跟毒枭打交道。”
“他初心從未變過,在他的幫助之下,繳獲過很多毒品,也救過很多人。”
“而這一次,他暴露身份,被那些人渣生生折磨了很久很久,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是醫生把他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醒來之後,他接受不了多重殘疾的現實,就一直頹廢厭世。”
淩希問:“既然這麼艱難才活下來,為什麼不能克服困難,好好生存下去?”
“我有時候也挺理解他的,活得生不如死,其實還真不如光榮犧牲。”輕霧輕歎一聲,感慨道:“他死了,家人傷心。他不死,自己痛苦。”
輕霧想了想,又說:“對了,他是被初戀出賣的。”
淩希震驚,愕然望着輕霧,詫異道:“他被自己的女朋友出賣了?”
輕霧搖頭:“不是女朋友,是初戀。他們分手好幾年了,他在一個毒枭家裡發現這位曾經的初戀被騙來運毒。”
“他想救那個女人,可對方根本不領情,依然相信毒枭的甜言蜜語,甚至告訴t毒枭,莫北洛在北國讀的警校,曾經當過小半年緝毒警,後來消失不見了。”
“毒枭派人到北國深入調查一番,查到了洛哥的真實身份。”
淩希氣得牙癢癢的,怒問:“那該死的女人呢?死了沒?”
輕霧:“洛哥強行把她綁出毒窩,她一點事也沒有,反倒是洛哥被她拖累了,才落到毒枭手裡,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閻王殿走了一遭回來,眼睛瞎了,腳也不能走了。”
兩人來到楓葉林。
輕霧站在門口前,心情愈發沉重,幽幽地說:“至今,那個女人一次都沒來看過洛哥,連句感謝都沒有。”
“搭上自己的命救了一隻冷皿的白眼狼。”淩希憤憤不平地暗罵一句,推開大門走進去。
輕霧跟進去。
漆黑的客廳裡,濃烈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
外面晴空萬裡,屋内漆黑壓抑,讓人難以形容的陰冷籠罩而來。
“滾。”男人沙啞冷厲的嗓音猶如地獄的惡靈,讓人毛骨悚然。
輕霧緊張地停下腳步,心裡發慌,溫柔地說:“洛哥,我是小丸,白小丸啊!我帶了一個朋友來看你,她叫淩希……”
“滾……”男人長聲嘶吼。
“乒乓。”玻璃酒瓶猛地砸來,在輕霧面前炸開了,玻璃碎片到處亂飛。
輕霧吓得往後退了幾步,臉色泛白,心有餘悸地看着向她攻擊而來的武器。
淩希走到輕霧身邊,上下打量,緊張道:“小丸,你沒事吧?”
輕霧微微呼氣,搖了搖頭,“我沒事。”
淩希壓低聲音問:“他眼睛真的瞎了,雙腿也不能動了嗎?”
輕霧點頭。
淩希松一口氣:“那就好辦了。”
話音剛落,淩希走進客廳,從莫北洛身邊走過,來到窗戶前面,用力一拉。
窗簾瞬間打開,光線照亮了整個客廳。她把陽台玻璃門推開,溫暖的清風伴随着陽光的清香氣味吹進來。
客廳瞬間有了朝氣。
“滾出去。”莫北洛怒吼,抓起旁邊的酒瓶亂砸。
屋内摔砸聲響起,鋒利的玻璃渣到處亂飛。
輕霧吓得捂住嘴,深怕淩希會受傷。
淩希躲開所有攻擊,快速将莫北洛的輪椅推到空曠的角落。
輕霧見狀,急忙跑進客廳,協同淩希把屋裡所有危險物品裝入袋子,拖了出去。
莫北洛猶如死人那般行屍走肉,雙手無力耷拉下來,仰頭靠在輪椅上,像一灘爛泥。
淩希走到他面前,微喘着氣認真審視眼前的男人。
淩亂的頭發長到遮眼,消瘦的臉頰被胡茬布滿,頹廢滄桑,一身黑色長衣褲包裹着他瘦弱的身體。
此時的他,隻剩這具沒有靈魂的孱弱軀殼,沒有半點求生欲。
輕霧走過去,淚眼朦胧地望着莫北洛,心疼不已,微哽低喃:“洛哥,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你再這樣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你身體垮了,會死的。”
淩希把輕霧推出家門,鄭重其事地說:“小丸,你先回去,莫北洛就交給我吧,給我一年時間,我不但還完你的債,我也會把這個男人養得肥肥胖胖的。”
輕霧沒想過讓她還錢,但很希望她真的能幫到莫北洛,她認真地點點頭。
淩希沖她微微一笑,緩緩把門關上。
在門關上的瞬間,輕霧的心依然忐忑不安,非常擔憂。
屋裡,淩希上了鎖,走到莫北洛面前,原本溫柔的眼神變得嚴肅,堅韌且堅定,一字一字像警告,又像宣誓。
“四少,您好,我叫淩希。從今天起,我就是你24小時的貼身護工,負責照顧你的起居飲食,疏導你的心理問題。不管你願不願意,從現在起,你必須配合我的所有安排。”
男人宛若死人那般一動不動,從嘴裡噴出一個冷若冰霜的字,“滾。”
淩希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交代道:“從今天起,你不能碰酒,頭發要剃掉,胡子要刮掉,堅持每天洗澡洗頭。一天必須吃五頓,少吃多餐。每天堅持運動兩小時,曬太陽半小時。我會每天給你讀半小時的書,心靈雞湯為主。我還會每天給你讀一小時的時事新聞。”
莫北洛冷冷笑了,笑聲落寞卻嘲諷,覺得聽到了一段異想天開又可笑至極的荒唐話。
淩希态度極度認真,走到他身後推着輪椅進入衛生間。
随後,關上門。
屋外,輕霧遲遲不敢離開。
突然聽見窗戶裡傳來很激烈的動靜。
像東西撞擊,又像東西摔砸,随即就是莫北洛的怒吼聲:“别碰我,滾。”
淩希怒斥:“你别亂動。”
莫北洛:“滾開……”
淩希:“你還是個男人就給我多吃點,長點力氣來扳倒我,要不然你就得忍着。”
莫北洛嘶吼:“瘋女人,别脫我褲子。”
淩希冷笑:“對,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你若是好好配合,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需要給你個大男人洗澡嗎?你要是不好好配合,後面還有更瘋的。”
輕霧站在門外聽着,望而卻步。
感覺浴室裡面狀況十分激烈。
淩希的手段強硬激進,希望有效果吧。
輕霧幫不上什麼忙,心裡默默祈禱祝福,随後就離開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