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輕霧眼看情勢有些把控不住了,舞台之下的人開始相信白錦初說的話,加上嶽銀花的說辭,更覺得輕霧隻是信口雌黃。
這時,有人喊道:“兩次DNA結果就能說明一切了,這世上還能有東西比科學更正确嗎?”
“你媽都來作證了。”有人指着輕霧,不客氣道:“她還有兩份DNA證明你就是她的女兒。”
場下議論紛紛,一片嘈雜。
輕霧嚴肅道:“科學當然可信,但醫學能造假。陳鳳年女士不是我母親,至于我為什麼會做了她三年的女兒,這些還真拜她親生女兒所賜。”
“她不但冒充我的身份,還偷走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輕霧指向白錦初,一字一句道:“她甚至還把失憶的我塞到她的原生家庭去給她盡孝。”
白錦初怒吼:“你說謊。我有DNA,我有爸媽的視頻,我有爺爺奶奶作證,還有我叔叔白禾……”
這些,足以證明白錦初是真的。
而輕霧隻有記憶。
肖父眼看訂婚宴被輕霧鬧成了笑話,覺得顔面掃地,想盡快平息事件,便跟警務領導說:“讓你的人送她進去冷靜冷靜,等宴會結束了再偷偷調查。”
“好的,肖市長。”
不一會,兩名警察走進來,上了舞台,在輕霧面前亮出證件,“跟我回警察局一趟。”
輕霧臉色凝重,頓住了。
小紫放開陳鳳年,沖過去擋在輕霧面前,“你們要捉的是那個詐騙犯,而不是我們。”
警察:“跟我回局接受調查吧,這裡是肖市長家人的訂婚宴,不是查案的地方。”
小紫回頭看輕霧的意思。
輕霧緩緩搖頭,示意不能跟他們走。
一旦跟警察出了這個門,不管真假,所有人都認為白錦初是真的,而她們才是騙子。
肖市長隻想跟首富家聯姻,至于對方是不是真的白家後代,他不在乎。
倘若,換成輕霧,他兒子的婚事肯定要吹了。
“請吧。”警察溫和提醒。
輕霧轉頭看向台下的莫南澤。
莫南澤在等,等她用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件事,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出動軍隊。
然而看到輕霧投來的無助眼神時,知道她沒招了。
莫南澤轉身交代婁青幾句話。
警察步步逼近,小紫和輕霧緩緩往後退。
小紫對警察說:“我們還有證人。”
她指着台下的淩希,“她是素嫣的閨蜜,她可以作證。”
所有人看向淩希。
淩希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緊張不安地緩緩往前兩步指着白錦初說:“她……她不是什麼白家大小姐,她就是我曾經的閨蜜素嫣。”
白錦初神色慌張,怒斥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跟她們是一夥的,你們在誣蔑我。”
淩希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晾在所有人面前,“大家可以看我手機相冊,有我和她之前的合照,雖然她後來又整容了,但變化并不是特别大。”
白錦初狡辯道:“照片可以合成。”
警察指着淩希,“你也跟我回警察局去。”
兩名警察拉着輕霧和小紫,态度冷峻,厲色道:“你們三個一起跟我回警局接受調查。”
眼看情勢逐漸偏離。
這時,軍戰集團的武裝隊伍有序地沖進宴會。
在場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軍隊吓得不敢吱聲。
持槍隊伍包圍了宴會現場。
婁青帶着兩名持槍戰士緩緩走上舞台。
肖途徹底怒了,對着台下的莫南澤問道:“五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南澤神色自若,沒有理會肖途。
肖市長走到莫南澤面前,笑容可掬,但語氣夾刺:“五爺,今天可是我兒的訂婚宴,你帶軍隊過來,在我的貴賓面前動槍,未免太不給我肖某面子了。”
莫南澤一言不發,态度清冷。
警局長官走到莫南澤面前,傲氣十足:“五爺,你不但不把市長放在眼裡,你連我這個局長都不當一回事了。”
莫南澤:“這話怎麼說?”
警局長:“不管是當衆誣陷,還是詐騙,這都是民事案件,歸我局管,你搞國防的,竟然管到我頭上來了?”
莫南澤對婁青使去一個眼色。
婁青從嶽銀花身邊拉過白錦初,把她當成重罪犯人狠狠壓在地上。
白錦初驚慌呼叫救命。
嶽銀花慌了,拼命拍打婁青:“你幹什麼,放開我孫女。”
肖父怒黑了臉,沖着莫南澤喊:“北國是有法律的,由不得你越權捉人。”
警局長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喊道:“莫、南、澤,你敢。”
莫南澤面對兩位權貴的怒意,沉着冷靜,“她可不是什麼詐騙犯,她是鼎國派來特務,是奸細。”
此話一出,肖市長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慌了,六神無主地看向警局長。
警局長也吓蒙。
現場一片嘩然。
“天啊,是奸細啊!那可是死罪。”
“這女人是鼎國派來的特務,難怪要出動國防軍隊。”
“準兒媳是特務,肖市長要倒大黴了,肯定要被政審。”
“是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勾結奸細。”
肖市長臉色逐漸難看,聲音微顫,“五……五爺,這可不能開玩笑啊!”
莫南澤威嚴肅冷,反問:“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嗎?”
肖市長剛才的氣焰瞬間沒了,急忙解釋:“我……我真不知道她是奸細,我兒子也跟她見過兩次面,還請五爺明察秋毫。”
莫南澤不再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外人,他走到嶽銀花身邊,扶着她顫顫巍巍的手,“白奶奶,她真的不是你孫女。”
嶽銀花心緒淩亂,不知道該信誰的話,她滿眼淚水地看着地被押制的孫女,目光依舊流露出疼惜和無奈。
白錦初哭喊道:“奶奶,救我,我是小初啊!我是你的孫女啊!”
嶽銀花不知所措,掩面抽泣。
白震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覺得老太婆是非不分,冥頑不靈,實在丢他臉,甩手就離開宴會。
婁青帶着戰士把白錦初從宴會押下去,衆目睽睽之下,帶出宴會。
這場聚集了北國所有權貴和富豪的宴會,就這樣不歡而散,事件立刻上了熱搜榜的新聞頭條。
陳鳳年傻眼了,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呆滞地望着輕霧。
其實她早就發覺,面前這個長相甜美,溫柔大方,勤奮又孝順的女人,根本不像她的女兒,她一直相信DNA不會出錯,總是在自欺欺人。
淩希走到陳鳳年身邊,扶着她起來,“阿姨,她真的不是素嫣,被捉走的那個女人才是素嫣,你也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認不出來吧?”
“我不要特務做我女兒……”陳鳳年失聲痛苦,悲哀的眼眸裡滿是淚水,不舍地凝望輕霧,“她才是我女兒,素嫣啊!她才是我女兒啊!”
淩希扶着陳鳳年離開,“别哭了,阿姨,她真不是你女兒,她是大畫家墨丸、會彈鋼琴、會八國語t言,熟悉天文地理,精通化學軍械。你的女兒怎麼可能會這些?咱們認清事實吧。”
陳鳳年不甘也不舍,卻無可奈何,接受命運的安排,邊走邊回頭看輕霧,這三年的母女緣分,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貴賓都在肖家的安排之下,慢慢離開。
嶽銀花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手托着垂下來的額頭,心情沉重,氣場陰郁。
輕霧帶着小紫,緩緩走到嶽銀花身邊。
“奶奶。”輕霧柔聲細語跟她打招呼。
嶽銀花緩緩擡頭,眼眶泛紅,淚光閃爍,悲痛的情緒依然流露在眼底。
可這些情感,卻不像是為她顯露的,倒是因為那個奸細。
輕霧甚至看到嶽銀花眼裡的一絲怒意,好像是她害了她的孫女,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輕霧蹲下身,雙手摸着她的膝蓋,仰望着她的眼眶,細聲細氣道:“奶奶,我才是你孫女,我從來沒有整過容,我就長這樣,你好好看看我啊,是不是跟小時候很像,跟我媽很像?”
嶽銀花一言不發,神色淡漠,疏離地推開輕霧的手,站起來,冷漠轉身,緩緩離開。
小紫傻眼了,看着這個食古不化的老太婆,氣得她牙癢癢想罵人。
輕霧急忙站起來,看着奶奶離開的背影,心痛如絞,淚水不争氣地奪目而出,哽咽道:“奶奶……”
都這樣了,為什麼還是不相信她?
是不相信,還是根本就不想認她?
小紫很是心疼輕霧,柔聲細語安慰道:“輕姐,算了吧,這樣的奶奶,要不要都無所謂了。”
輕霧感覺兇疼氣短,咬着牙隐忍着喉嚨的哽咽,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雙手摸掉眼淚。
她的淚腺止不住的,越抹越多,妝容都花了。
一張手帕遞到她面前。
她緩緩擡頭,望着遞手帕的男人。
莫南澤的眸光溫柔似水,嗓音低沉磁性:“需要我幫你擦嗎?”
輕霧搖頭,接過他的手帕,低下頭輕輕擦着淚水。
莫南澤安慰道:“給點時間你奶奶,她會想明白的。”
輕霧應聲:“嗯。”
莫南澤:“白禾也被關押起來,我會想辦法讓他們交代你爸媽的事情,不管是生是死,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謝謝你,澤哥。”輕霧微微哽咽着道謝。
“走吧,坐我的車。”莫南澤抿唇,溫柔低喃,“我送你回家。”
輕霧點了頭,随後又搖頭,“不用了,我想回白家看看我爺爺奶奶,我想再跟奶奶解釋清楚。”
莫南澤的眸光一暗,溫和的笑容逐漸消失,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以後,還回錦苑住嗎?”
輕霧遲疑了兩秒,有些緊張,“不……不去了。”
莫南澤苦澀淺笑,沒說話,整個氣場都蔫了。
輕霧感覺心情也變得沉重,看到莫南澤的情緒低落,她也很是難過。
可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澤哥。”輕霧心裡隐隐作痛,軟綿綿的嗓音夾雜着幾分難受的微顫音,“我回白家跟爺爺奶奶解釋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之後就回華夏了。”
莫南澤臉色驟暗,像烏雲密布,眸子黯然無光,連呼吸都亂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隻是靜靜地望着輕霧。
死寂一般的安靜。
輕霧垂下頭,沒有勇氣直視他,“我放棄繼承白家的财産,隻希望我爺爺奶奶長命百歲,以後他們的财富捐給國家也好,送給外人也罷,我都不會再回來北國了。”
莫南澤微微啟唇呼吸,嗓音微顫沙啞,“你爸媽,不找了嗎?”
“找。”輕霧堅定道:“他們如果還沒死,大概率會在華夏。”
“你……”莫南澤難受地開口,說出這個你字時,喉嚨火辣辣的,心髒刺痛刺痛的,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留她。
心底翻湧的痛楚瞬間湧動,望着輕霧垂着不與他直視的臉蛋,他眼眶瞬間紅透了,淚光在眼裡閃爍。
他深呼吸,仰頭看着夢幻的星空頂,
周邊都是嘈雜聲。
他們面對面站着。
她含淚低着頭,無奈至極。
他擡眸看着天花闆,是錐心刺骨的痛,極力克制的淚,以及無法控制的不舍與難過。
良久,宴會的人走完了,剩下伶仃幾個服務員在收拾。
安靜空曠的會場裡,小紫早已退到遠遠的地方,心疼地看着他們兩人,一臉無奈。
莫南澤呼一口悶痛的熱氣,啞聲低語:“小丸,不聊工作,偶爾聯系一次,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可以嗎?”
輕霧瞬間淚目,雙手捂臉,搖了搖頭拒絕。
不是她不想,是國家不允許。
她一個身兼重職,手握國家機密的科學家,是絕對不允許跟其它國家的國防将軍私下有聯系的。
“我能再等五年。”莫南澤嗓音微哽咽,“五年後,你能聯系我嗎?哪怕隻是一次。”
輕霧淚如泉湧,嘩啦啦地溢出眼眸,震驚地擡頭望向他。
他為什麼要說五年,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已經等了十年,什麼也等不到,即使她此刻無情無義,他還願意再等五年?
等五年她也不一定會回來,為什麼要執着等她一個無關緊要的聯系呢?
輕霧想要問,喉嚨卻堵得難受,感覺說一個字就能哭出來。
莫南澤看出她的疑惑,隐忍着痛苦,緩緩說:“我猜到你是誰,我理解你,尊重你,不挽留,也不會阻撓。”
輕霧指尖微顫,震驚得淚水都止住了,愕然望着他。
這一刻,莫南澤忍不住了,不想讓輕霧看到他流淚,而走過去,一把抱住她纖柔的身子,彎腰把頭埋在她肩膀裡。
他緊緊得抱着她,閉上眼嗅着她發絲的清香,眼角的淚徐徐而落。
他聲音哽咽,在她耳邊呢喃:“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小丸妹妹,即便你現在是世人敬仰的科學家……輕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