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良目光怔然地看向遲夏和駱尋:“遲警官,你……你說什麼?”
“我說,馮玉芹昨天一定沒有告訴你她的腿有問題。”
遲夏看着面前的這兩個人:“而是你早就知道,馮玉芹的腿受過傷。”
她站了起來,擡頭看了看頭頂的葡萄:“你們倆應該早就認識吧?”
馮玉芹驚慌地看了過來,她搖着頭,眼淚還沒幹:“不是……我跟他不認識……”
遲夏把手機打開給了駱尋,那上面正是她剛才讓卷毛幫忙查到的,關于魏國良的資料信息。
“你們倆來自同一個地方,父母家的住址離的也不遠,不應該不認識吧?”
遲夏說:“小魏,你們倆,應該從小就認識了。”
馮玉芹還想否認,剛要說話,小魏就打斷了她的話:“玉姐,不必隐瞞了,在駱隊長和遲警官面前,我們沒有隐瞞的必要。”
馮玉芹歉疚地垂下頭去,看着手上的照片,哽咽着流淚。
“駱隊長,遲警官,我跟馮玉芹的确認識,可是……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魏國良到現在都想不通他哪一步走錯了。
“你第一次跟我們彙報馮玉芹情況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卡了卡殼,我從你臉上看到了猶豫。”
遲夏說:“你在糾結,是不是需要将你查到的東西如實地告訴我們。”
魏國良苦笑:“原來你這麼早就知道了……”
“那時候隻是懷疑。”
遲夏說:“甚至覺得自己是職業病犯了,誤會你了。”
魏國良:“那你……”
“但從你提醒我們騎車過來,再到剛才那個小姑娘對你的熟悉和依賴感,這個想法就又上來了。”
一顆葡萄掉了下來,咕噜噜地跑遠了。
遲夏繼續道:“剛才進門之後,駱隊問了一聲哪裡可以充電,馮女士沒聽到,但你知道,雖然你後面又找補了一句是你看到的,但我們進門之後,在裡面觀察你在外面的行為,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熟稔程度可不像是剛看到的。”
“再來,小孩子可不會說謊。”
遲夏走過去撿起那顆掉下來的葡萄:“她跟我說,你可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魏國良恍然大悟,他以為自己掩蓋的已經很好了,但人家早就看穿了他的欲蓋彌彰。
駱尋看完了手機上的資料内容:“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馮玉芹的丈夫就是救援事件死者的?”
魏國良還沒說話,馮玉芹已經急急開口:“他來找我的時候才知道的,真的!”
“讓他自己說。”駱尋看着魏國良。
魏國良看向駱尋,見他的目光正平靜地盯着自己,他心裡沉重而又愧疚,覺得自己辜負了他們這幾天對自己的信任。
“玉姐沒說錯,查到救援事件的死者是趙大哥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他說:“當年的事情輿論雖大,但也主要集中在餘吉這片地方,我在外地上學,所以這件事我并不知道,隻從父母嘴裡聽說玉芹姐的丈夫去世了,你們也知道,玉芹姐是外地人,離餘吉很遠。”
“後來我來了餘吉,這件事情也已經過去挺久了,所以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駱隊,遲警官,我真的沒有騙你們!”
他急切地為自己解釋着。
“我作證,真的,他以前真的不知道!”
馮玉芹也着急地替他解釋:“他來找我的時候,以為是我殺了人,我們還吵了一架,警官,我家裡有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才五歲,還有一個生病住院的婆婆,我殺人就是對他們不負責,我怎麼可能去殺人?”
“人已經死了……”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憤恨着自己的無能:“我是個女人,身後還有三條命等着我去養,再恨,再怒,那也得等我的孩子長大成人啊……”
“駱隊,遲警官,真的,我以我的人格和我的職業生涯發誓,玉芹姐真的不是兇手!”魏國良激動地臉都紅了。
“那就拿證據出來。”
駱尋說:“小魏,你是警察,你應該知道,警察辦案看的是證據,而不是靠誰說話的時候看着真心實意。”
“有!我有!”
小魏激動地取下随身的背包,半跪在地上拿出一沓材料出來:“這個,醫院t的證明,護士的筆錄,還有婆婆說的話,這個,玉芹姐在鎮上打了兩份工,早晚都有,這些是同事和老闆們的相關筆錄,還有,這裡還有的……”
别說馮玉芹了,就連遲夏和駱尋都有些意外,這小子準備的還挺齊全。
馮玉芹看着他,臉色僵硬而又複雜。
“這是玉芹姐打工地方的監控,我們回去可以看,她每天去醫院,上下班,回家的路線和時間都是固定的,這些都能證明的!”
魏國良站起來,因為好幾天沒休息,皿液一下子湧到頭上來,他眼前一黑,腿一軟,直接摔到了地上。
馮玉芹驚呼一聲,趕緊去扶他。
“去倒杯糖水,弄點吃的給他。”駱尋蹲下去,吩咐馮玉芹。
馮玉芹诶了一聲,急匆匆跑進了廚房。
“你幾天幾夜不睡覺,就是為了弄這些東西?”
遲夏也蹲了下來:“我說小魏,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明還是傻了。”
魏國良舒服了點,有點尴尬:“我……一開始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兇手……”
“算你小子腦子還在!”
駱尋想打他,又怕一巴掌下去把人打傻了,他收回手:“虧得你沒忘記自己是個警察。”
“我不會忘的。”
魏國良輕聲說:“駱隊,遲警官,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個警察的。”
馮玉芹很快拿了東西出來,遲夏和駱尋沒再說話。
魏國良補充了糖分,吃了點東西,終于好受了點。
駱尋這才繼續問:“那你說的那個救援隊的合照,有沒有騙我們?”
魏國良瞥了馮玉芹一眼:“沒……我沒騙你們,當時玉姐把我趕出去了,所以我真的沒拍到。”
“帶我們看看。”駱尋說。
馮玉芹這次什麼都沒說,帶他們去看了照片。
“他們幾個人在我嫁給盛乾之前就認識了。”
馮玉芹不忍心不看照片:“關系都很好,我嫁來餘吉之後,他們有什麼聚會活動都會帶上我,對我也很熱情,尤其是美蓮和飛雨,因為都是女孩子,我跟她們倆更熟一點。”
照片上一共八個人,六男二女,合影裡,每個人都笑的很開懷,遲夏拿起手機,放大鏡頭,将照片拍了下來。
“這些人現在在哪兒?能聯系上嗎?”她拍完,問馮玉芹。
馮玉芹失落苦笑:“救援隊解散後,鎮子上還是流言四起,飛雨因為不是餘吉本地人,倒還好一點,其他幾個都是餘吉的,沒辦法,迫于無奈,也就都離開餘吉了。”
“那你們還聯系嗎?”
遲夏觀察着這間廳房,看到桌子的玻璃下貼着許多照片,其中有幾張是馮玉芹她嘴裡的美蓮和飛雨的。
“聯系,每年都聯系。”
馮玉芹說:“他們知道我們娘幾個過的不好,時不時地都會補貼我們,我婆婆住院的事情,也是他們幫忙的,飛雨雖然離得遠,但錢,孩子吃穿用度的東西,她沒少給,我欠他們太多了……”
“那他們關系确實不錯。”
駱尋的目光循着遲夏的身影,又問:“馮女士,關于你丈夫當年的死,你實話實說,你知道多少?他真的是因為選錯了路線死的嗎?”
“他是被人害死的!”
馮玉芹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餘吉四面都是山,我婆婆跟我說過,盛乾光着腳的時候就在山上玩,就算最可怕的死人山他都摸了個遍!他怎麼可能會走錯路線死在上面!直到現在,你們去村裡問問,要說熟悉餘吉的山路,誰能比得過盛乾!”
馮玉芹哽咽着說完,用手去撫摸照片上丈夫的臉:“他是被人害死,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遲夏的聲音忽的傳來,她指着角落裡一些袋子:“這些香燭和貢品,是幹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