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路324号,正心心理診所。
駱尋和遲夏來到前台,對方态度溫和:“兩位,請問有預約麼?”
遲夏搖了搖頭,有些為難:“不好意思,來這裡還需要預約嗎,我不知道這個……”
她看起來很失望,前台姑娘趕緊安撫她:“沒關系,你可以先留下你的個人信息,再做個測試,我會根據測試情況安排你跟醫生見面。”
“這麼麻煩麼?”遲夏說:“我能直接見醫生麼?”
“這個不行的女士。”
前台耐心解釋:“來我們這裡的客戶,都是要先做過心理測試,然後根據醫生的評估再面診,之後就可以自行和醫生約定時間。”
遲夏失望卻也理解:“那我現在可以做那個測試麼?”
“當然。”
前台笑容滿面,卻又欲言又止地看向一旁的駱尋:“那這位……”
“我跟她一起做。”駱尋說。
前台拿出兩份測試資料,引着他們往前走:“為了醫生更好的了解客戶情況,請兩位認真作答,而且,兩位要分開作答,這也是為了确保評估的真實性,兩位是可以理解的吧?”
遲夏看了眼駱尋:“理解。”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遲夏臨進門之前問了她一句。
“秦眉,我叫秦眉。”
她笑着,眼睛很漂亮:“我以前也是這裡的患者,這裡很好的,你們沒來錯地方。”
遲夏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等駱尋和遲夏各自做完測試表出來的時候,駱尋敏銳地發現遲夏的臉色不太好。
“對了。”
離開的時候遲夏問前台:“可以給我一張診所的名片麼?”
“當然。”
秦眉欣然答應,給了駱尋和遲夏一人一張名片。
走了兩步,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遲疑着說道:“我有必要告知兩位,我們醫生有個習慣,通常是晚上看診,這個兩位可以接受麼?”
“可以,我也是有人介紹過來的,張雯你知道吧,也在你們這兒看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對方似乎很熟悉張雯,很快就笑了:“張小姐啊,她是我們這兒的老客戶了,其實您也可以讓她幫忙引薦周醫生的,有熟人介紹,周醫生可能會特意空出時間,不過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過來了。”
遲夏眉心一蹙,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笑了笑:“好,我回去問問。”
兩人離開了這間心理診所,遲夏一直皺着眉,駱尋見狀問她:“怎麼了?”
“駱隊,查一下這間診所的醫生。”
遲夏看着他:“我有點懷疑,秦眉剛才說的周醫生就是周衍宸。”
“周衍宸?”駱尋也是眉頭一擰,很快給林文覺去了個電話,兩人也沒離開,就在車上等消息。
沒過多久林文覺就發了對方的資料過來。
周正國那個很欣賞的,一直以來運營這間心理診所的學生,姓張,叫張子昂。
那麼前天剛才說的周醫生,又是誰?真的是周衍宸?
林文覺打電話來特意說明:“我查過了,這間診所就一個心理醫生,一直以來都是張子昂,沒有其他人。”
“查一查張子昂的行蹤。”
駱尋跟他說着,忽然看到遲夏的臉色,莫名的,他後背忽然一涼,直覺有些不妙。
挂了林文覺的電話,駱尋又給曹斌和卷毛那邊去了消息。
此時曹斌正大刺啦啦地坐在路邊,脖子上挂着一塊舊毛巾,穿着一身半舊的綠色工裝服。
在他面前放着塊牌子,寫着接短工,跑腿,修下水道,搬重物,開鎖這幾個字。
怎麼看怎麼像為生活奔波的中年大叔。
卷毛在不遠處的車裡,穿着跟他相似,曹斌拒絕他一起,怕他顯眼。
駱尋的電話過來時是卷毛接的:“老大,周衍宸中午去了一趟展覽館,見了個朋友,兩人一起吃了頓飯,然後他就回了家,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駱尋有些失望,但他很清楚現在不能急,跟卷毛說了兩句就挂了電話。
他感覺局面有些亂,突然之間驚覺,自己這兩天竟然是被遲夏在拽着走,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出現的時候,駱尋忽然就覺得有些可怕。
這不合常理,甚至有些詭異。
“遲夏。”
他閉了閉眼睛,睜眼時目光凜然:“現在這個局面,你預備如何收場?”
“駱隊。”遲夏看着他:“如果那個張子昂,遇害了呢?”
駱尋心裡咯噔一聲。
以兇手作案的熟悉程度來看,或許還有他們未曾發現的受害者,這一點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了。
“我其實抱着很大的希望在周正國身上。”
她仿佛看出了駱尋的擔憂:“他跟梁靜不一樣,不會容忍自己的孩子一錯再錯,他會質問,會逼迫,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孩子是個罪犯。”
他是個正直到有些自私的男人。
駱尋盯着她,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但他什麼都沒看到,遲夏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你想通過周正國來逼周衍宸動手。”
他明白過來她的計劃:“但風險太大了,我們無法控制周正國的行動,保護孩子是父母的本能。”
“是。”遲夏說:“所以我們得幫他一把。”
她的聲音輕輕的:“張子昂的生死,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對周正國來說,也很重要。”
這簡直是個瘋子,駱尋對她的計劃感到驚心,她幾乎是随心所欲,走一步看一步,甚至絲毫不考慮第二種可能性,她從作出決定的那一刻,就已經認定了結果。
所有的前提,她都預定了。
隻有瘋子才會這麼瘋狂。
沒過多久,林文覺那邊傳來消息:“駱尋,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張子昂去年就将工作重心放在了國外,根據他的出入境資料顯示,這個張子昂去t年一月份出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對了,我特意查了一下周衍宸去年的行程,在張子昂出國兩周後,周衍宸也去了相同的目的地,不過很快就回來了,還有,這個張子昂跟家裡聯系不太緊,隻是會按時打錢回去,我再抓緊查查。”
“知道了。”
駱尋餘光掃了遲夏一眼,繼續對林文覺說:“你再查一查,當初張子昂在東州的時候,他的前台或者私人助理,或許能從對方身上找找突破一下。”
他挂了電話,遲夏立即看了過來:“你想的沒錯,張子昂很有可能遇害了。”
是,一個什麼樣的心理醫生,有在晚上給客戶看病的癖好?
明明是張醫生,怎麼在前台嘴裡就變成了周醫生?
除非,晚上看病的這個,不是張子昂。
“再去一趟周家。”駱尋說。
遲夏看他。
“不是要逼他跳腳麼,那就得加碼。”
駱尋發動車子:“這個砝碼,隻能是周正國。”
周正國,是周衍宸最期待的表演對象,他所有的表演,最想得到的肯定,是他的父親。
“這裡得盯着。”
遲夏有些遲疑:“但是駱隊,我們人手不足……”
車子陡然停下,駱尋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診所的招牌,拿出電話打了過去。
“八爺,是我,幫個忙,盯個地方,回頭請兄弟們吃飯。”
他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下意識想從煙盒裡抖出一根煙來,不知道怎麼的又用食指壓了回去。
“你親自來,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有點虎,盯着就行,有什麼情況通知我,不要驚動對方。”
遲夏聽着這話,知道他找的肯定不是警局的人。
駱尋挂了電話,兩人再次朝着周家去。
短暫的沉默後,遲夏忽然問了一句:“駱隊,剛才前台給的測評表,你覺得怎麼樣?”
“亂七八糟的東西。”
駱尋皺了皺眉:“不過我認真填了,免得被看出破綻,你問這個幹嘛?”
遲夏擰開礦泉水瓶,抿了一口水:“那份測評表,并不是抑郁症測試表。”
“那是什麼?”
“一份修改過的反社會人格測試表。”
遲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