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周志高懵了,“王爺何以有此論斷?那慕太醫豈可跟蔺小姐相比!蔺小姐乃世家貴女,慕太醫是什麼人?她是侯府假千金啊,哪裡配得上我跟她道歉!
她又憑什麼跟蔺小姐相比!便是給蔺小姐提鞋都不配!”
“放肆!”蕭驚寒一聲怒喝,“宋錦承方才便說過,慕太醫乃當朝五品官員,你區區舉子,不尊不敬,以民犯官,如今還口出狂言!觸犯國法,理應嚴懲!”
周志高更懵了,可他這會兒是吓壞了啊!
他方才說了慕晚吟那麼多壞話,頂多也就是被怼幾句,挨一點斥責,可現在為什麼就……觸犯國法了呢?
他噗通一聲跪下,瑟瑟發抖。
蔺槐安的臉色不太好看,隔間之内,蔺雲婉更是覺得手心冰涼。
蕭驚寒心思好深。
他早已挖出了一個陷阱,在他們顯露出針對慕晚吟的意思,他便誘他們一個一個的跳下去。
周志高也好,蔺槐安也罷,還有她!
他們不過是他算計之中的一環,周志高以民犯官,是大罪!
蕭驚寒處置的話一出,周志高就傻了,“王爺……王爺饒命!今日蔺氏借閱古籍,談論學問,是草民忘乎所以,忘了官民之分,是草民唐突冒犯了!
草民不敢言及慕太醫,草民錯得離譜,草民願給慕太醫磕頭道歉,願撰文貼于城牆公開認罪,求王爺……求王爺網開一面啊!”
他太大意了!
怎麼一開始就沒想到呢?
蕭驚寒疼愛慕晚吟,早有傳聞,他們今日攻讦了慕晚吟這麼久,蕭驚寒都沒怎麼樣,卻在他與慕晚臨比試之後懲處他!
這是……殺雞儆猴啊!
方才跟着周志高,說過兩句慕晚吟不是的,紛紛跪下磕頭,“王爺饒命!草民知錯,草民知錯了!”
他們太傻了,怎麼能跟着周志高摻和!
他是因為才華斐然得了蔺氏幾分關注,可他們沒有啊!
他們大多家世普通,便是官宦家之子,在蕭驚寒面前,也不過是蚍蜉!
豈敢撼樹!
真的是太大意了!
太大意了!
方才還好好的談詩論學氛圍,瞬間染上了幾分肅殺,蕭驚寒一揮手,藍瀾便進來把周志高押解了,他當衆宣布,“周志高以民犯官,有辱朝臣,乃是重罪,取消他科考的資格,交由京兆府,審理其罪!
其餘從衆,依律論處!”
周志高目眦決裂,大聲哭喊,“求王爺手下留情!王爺手下留情啊!我的科考……我此生前途便在此了!王爺,王爺!!啊——”
周志高凄厲的嗓音,像劃破地面的刀,聽的衆人瑟瑟發抖,心中恐懼更深了。
他們隻道蕭驚寒今日前來,與他們談論詩文罷了,卻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宸王啊!
他心愛的女子,豈是他們這些待考的舉子能言談的?
他們簡直不自量力!
其餘跟周志高關系特别好,也言辱過慕晚吟的舉子,也被拖走了,他們倆人叫聲沒周志高那麼凄慘,卻也已經哭出來了。
十年寒窗,一朝毀。
這悔恨豈是言語能表述出來的?
蕭驚寒冰涼的眼神,從蔺槐安身上劃過。
蔺槐安彎腰拱手,未曾開口,卻已心生涼意。
他背後,隔間上的蔺雲婉更是,她端着茶杯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蕭驚寒是她仰慕之人,可她忘了,他也是朝堂權貴,宗室親王,還是戰場洗皿出的殺伐之人。
這樣的男人,她……
蔺雲婉手裡的茶杯,咚的一聲砸在了桌面上,茶水溢出來,雲潭連忙幫她擦掉,才沒弄髒了衣裙。
雲潭此刻一樣的心生不甯,她握着蔺雲婉的手,“小姐别怕,咱們不一定會輸的,王爺定然要顧及蔺家的顔面,今日漢王妃也在呢。”
“漢王妃……”蔺雲婉閉了閉眼,“是了,姑母也在這,倒沒什麼大事。”
隻是蕭驚寒方才處置周志高那一瞬間的狠絕,讓她的心震顫了一下。
這樣的蕭驚寒,不能令人不怕!
她不禁便會聯想到,他對慕晚吟也這樣嗎?
慕晚吟難道不會t被他吓到?
蕭驚寒自是不會這樣去吓慕晚吟的,他待慕晚臨都極為和顔悅色,慕晚臨話少,蕭驚寒跟他聊什麼,他就回一句,偶爾也隻回個嗯,蕭驚寒也不惱他,像待自家親弟弟似的。
顧朝惜坐在一旁,都開始犯賤了,“阿豫,你瞧皇叔對慕晚臨客氣的,你都沒這待遇吧?”
言豫撞了他一胳膊,“你少挑撥離間,皇叔待慕晚臨親近,是因為他可堪大用,且他是皇嬸的弟弟,性子又冷些,與我不相同,我可不在這拈酸吃醋。”
“喲?最近是被姑父調教的,格局大了不少啊!”顧朝惜高看了他一眼。
言豫與他打鬧了一下,他近來确實常在爹身邊聽訓,爹教他也教得嚴了些,雖然他不想了解朝堂,也不想步入朝堂,但他知道爹總不會害他的!
他快及冠,也該為爹分憂,為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蕭驚寒與慕晚臨聊了一盞茶的時間,慕晚臨原本是很沉穩的,可他看蕭驚寒說完了話,沒有再繼續聊的意思,嘴唇微動,終究是沒忍住那點少年心性:
“王爺,可知姐姐近來如何?”
蕭驚寒正等他問呢,“她很好,也跟本王說過多次,很想你,擔心你在府中的情況。”
長信侯府如今這個樣子,慕謙直接跑外地養病去了,林青蓮一個婦人,病了之後,聽說鬓發都白了,還在想怎麼救她的兒子女兒。
慕若澤不成器混日子,自然撐不起侯府門楣,慕若風更是勇莽無腦,唯獨慕晚臨不同。
可他到底還隻是一個待考之人。
慕晚臨知道,今日這場面,他怎麼都不該出頭,在春闱之前展露自己的實力,哪怕他收斂了,也還是忍不住,想狠狠教訓周志高等人一番。
但事情做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方才他大哥出去之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今日回去定不好過。
但這都無礙,他聽到姐姐過的很好,嘴角便淺淺的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