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就算再有心理準備，也沒料到淩祈會說出這一番話。

　　娶一個婢女為正妃，别說昭帝不會同意，坊間也會流言四起。

　　也許在别人眼中，肅王正妃這個名頭無比尊貴，就算是世家小姐也不一定能得到，但蘇音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若一個身份就能限制住她，她就不叫蘇音了。

　　她的拒絕在淩祈意料之中，卻不氣惱，聲音一直溫溫柔柔的，帶着一絲蠱惑，“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早已蓋過這些虛的東西，況且我身為宣周唯一的王爺，也不需要外界的虛名。”

　　他說得冠名堂皇，仿佛情根深種，蘇音卻略微垂眸，斂下眼底的笑意。

　　确實，淩祈不需要虛名，他需要的是實權，而這實權，得靠自身和府中幕僚争取得到。

　　蘇音沒有直接反駁他，而是問道，“王爺是真心喜歡我嗎？”

　　“什麼？”

　　這個問題打得淩祈猝不及防，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古來男子娶女子嫁，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的是門當戶對，但對于皇室卻不然。皇帝納妃，是用後宮平衡朝中勢力；皇子納妾，是借機争取朝臣的支持。

　　多少女子在皇權争奪中成了犧牲品？

　　大家都習以為常，沒想到蘇音竟然會跟他談情愛。天家無情，更沒有喜歡一說。

　　“王爺猶豫了，看來不是。”

　　蘇音在他沉默不言的時候笑了笑，笑容淡淡的，目光直落在他臉上，似乎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王爺隻是覺得娶我回去多了一個助力，我沒有任何背景，若有朝一日王爺用不上我了，便可随意摒棄。”

　　寥寥數言，卻将她前世都給概括進去了。

　　淩祈臉色微變，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感歎她膽大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名聲、地位、寵愛、錢财……你想要的我都能給。”

　　蘇音輕笑一聲，搖頭歎息，“我想要的，王爺給不了。”

　　淩祈沒說話，靜待下文。

　　“我想要的，是一顆真心。”

　　她粉嫩的嘴唇一張一合，明明每個字淩祈都聽得很清楚，合在一起卻覺得聽不懂。在皇子面前講真心，屬實是說笑了。

　　“你真的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蘇音側身不再看他，轉而盯着外面飄零的雪花，“富貴要靠自己謀取才能長久，别人給的終歸是空中樓閣。王爺，我很貪心，若是嫁人，定不會與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淩祈不由得嗤笑，和她并肩而站，聲音有些缥缈，“那你覺得太子能給你這份獨寵？”

　　淩晏隻怕比他更需要通過這種方法來獲得朝臣的支持。

　　蘇音斂眸，微微一笑，“太子日後能不能給，我不知道，但至少現在我是被偏愛的。”

　　一番話，半真半假，讓淩祈有些琢磨不透。

　　相對無言之際，身後突然響起清潤的嗓音，“蘇音，晚宴快開始了，過來。”

　　淩晏不知何時走到了門框邊，和兩人隔着幾步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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