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本來就沒好,這下連嗓子都哭啞了,hagi,都怪你。”
萩原研二面對自己幼馴染譴責的目光嘿嘿一笑,趴在閉着眼睛,試圖逃避的川山涼子身旁。
“涼子明明也很開心。”
“…啧。”
是啊,從那些痛苦的事情裡,那些夢裡逃出來,肯定會很開心。松田陣平哼了聲,沒再說什麼,目光落在伊達航身上時,想起剛才的事,借着川山涼子看不見的角度,悄聲問。
“班長,你沒事吧?”
他可是在那之後問了高木涉,聽說狀态不太好。
“啊,”被他問到的人卻沒隐瞞,抓了抓頭發,看向床上聽見聲音看過來的川山涼子上前一步,“川山,我記得,你的願望是救下更多人吧?”
“嗯…?”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問出這個問題的小卷毛疑惑地看着幾個似乎有什麼事瞞着他的人,又将目光放在想要坦白的伊達航身上。
窗外忽然落進月光,而那隻屬于伊達航的溫暖粗糙的手,輕輕落在川山涼子頭上,讓他昏昏欲睡,如同候鳥歸巢一般,他擡眸,看到伊達航的目光。
“你救了我,川山。”
雖然不知道是否是,但他莫名覺得,如果沒有那一通電話,或許會發生什麼讓人難過的事。
“…什麼?”
是伊達哥說錯了,還是他聽錯了什麼?川山涼子疑惑地看看身旁兩個同樣疑惑的人。
“怎麼回事,班長。”松田陣平此時也不想攔着或是阻止了,他現在更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時。
萩原研二握緊川山涼子的手防止他出現什麼情況。
“說起來可能有點神奇,你們或許會不信。”伊達航皺起眉,覺得有些荒謬,雙手緊握地動了動,卻見幾個人露出近乎一樣的表情。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0
川山涼子:O
伊達航沉默。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一個個的!
伊達航那點心有餘悸也被他們的搞怪表情弄得消散了,他無奈地看着幾個人,從頭解釋。
那故事并不是很長,在漫畫裡也就是一格的位置,普通的突然,像是當時川山涼子在夢中也沒有能成功阻止的轉動的齒輪。
“…所以如果戒指掉了的話,我會毫不猶豫走過去的,”伊達航分析着,還不忘觀察幾個人的表情,“當然,隻是猜測啦,我現在…”
“我不知道。”川山涼子忽然開口,他的表情很平靜,甚至有些奇怪。
“伊達哥還好好活着不是嗎。”
“川山!”
伊達航忽然呵道,他像是從前在警校那樣,嚴厲地站在川山涼子身旁,揮揮手,讓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出去,自己則坐到川山涼子身邊。
“你不是神,也不是超人,你隻是一個普通人,你也不該把所有事情攬到你自己身上。”
川山涼子的狀态不對,伊達航和他說第一句話時便察覺了,那種模糊地,仿佛隔着一層什麼東西的感覺,随着對話進行愈發明顯。
他的理智似乎是與那些曾經脫模了,不過伊達航不在意,他現在隻想狠狠地罵這個同期一頓,但最終隻是歎氣。
“川山,你很聰明。”
伊達航從不否認這一點。
“從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便說過,你很适合當警察,但是,”有些疲憊的男人嚴肅道,“你也要明白,警察也有救不下來的人,也有自己的人生。”
“如果因為一件沒有發生過的事,而感覺害怕愧疚,你下一次是否還會付出行動,你會不會因為猶豫,而做出錯誤的選擇。”
“就算錯誤了,你是會放棄,還是再一次嘗試?”
伊達航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一些想法,他又一次伸出手,揉了揉小卷毛的腦袋。
“不要因為一件沒發生的事躊躇不決。”
“更何況,我們還都活着,這與夢截然相反,不是嗎?”
“川山。”
“川山先生?”
“川山先生…”
“醫生,多謝,”川山涼子回過神緩了緩,沖一旁的醫生擺了擺手了,“我會量力而行的。”
“哎,”醫生歎了口氣,确定川山涼子的今天複健量沒有超标,才繼續說,“好吧,稍後我會來的。”
醫生很好,川山涼子看着醫生離開,再次站起身,就是太過認真的,他的複健進度其實應該再快一點的。
隻是似乎是某些人特地和醫生說了,導緻醫生總是跑過來盯着他。
他其實還好,尤其是這幾天,仔細算算,剛剛醒來那天,是他接受信息量最大的一天,最後的時候,他沒有回答伊達航的話,也沒來得及回複。
伊達航隻是轉身讓那兩人又進來。
好吧,他把話咽回肚子裡,他知道伊達航的意思,隻是那些夢太過真實了,即使與現實不同。
就像夢裡的那件事情,他還清楚地印在腦袋裡,上島一。
而現實中,上島一,在他們與松島葉聯系的那年便已經暴露,這個很久以前便消失在他視野裡的人再一次在夢中出現,明明沒什麼,松田陣平也說了,諸伏景光還活得好好的,但是他卻依舊不安。
又一次撐起身體的人費力地向前一步,伊達哥說得對,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态不對,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似乎從夢中被帶到現實,變得讓人迷茫,焦躁,甚至分不清。
所以在清醒的第二天一早,趁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離開,他打給了江村圓詢問他昏迷後的事情。
[“前輩,不用擔心,行動很順利,我隻能告訴前輩這個,其他的還是等前輩休息好了再說吧。”]
隻得到了這個回應。
這個回應,他一猜就知道是萩原研二幾個人和江村圓說過了,但是也知道光是萩原研二他們不可能讓江村圓說出這種話。
是藤原遲也吧。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煩躁,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又改變了一件事。
那雙淺棕色的眼眸又一次帶起笑意。
因為他知道藤原遲也的身體不好,甚至還不在意,更因為,夢裡的藤原遲也,早在他死去前早早離去。
那之後,他給藤原遲也發了條消息,哪知道對方不領情,讓醫生看他看得更嚴了。
“…真的是小氣鬼。”他嘟囔一句,但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過分,所以隻是小聲說。
他停下身子,歇了一會兒,耳機裡又一輪複健開始,川山涼子靠着一邊,轉過身,扶着扶手松手向前走了一步,還沒來得及高興,便又沒了力氣,連忙扶住。
複健的過程不算痛苦,當時并沒有傷到神經,隻是睡了兩年渾身沒有什麼力氣,連川山涼子自己也想不明白當時為什麼自己能從床上下來。
他的複健沒有讓人陪伴,因為那太奇怪了,那奇怪的自尊心讓他拒絕了萩原研二等人,還有醫生的陪護,而是自己進行。
一步,兩步,回歸當初醒來的時候。
這些天他沒提起過自己做了什麼夢,除了那天伊達航隐約提起,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就再也沒有問他。
但是這件事遲早要坦白,他并不是心虛,隻是害怕他們會擔心,會因為自己計劃中“為他們鋪路”而難過。
那些夢境太過慘烈,川山涼子并不認為他們聽到那些事情後不會難過,他們隐瞞情緒的能力比自己還好,甚至也比自己要敏感。
他猶豫,甚至痛苦,因為他并不打算遺忘,不管那多麼痛苦,但是那依舊是他的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足夠抵消痛苦。
知道與否,隻是早晚的事。
他要在等一段時間,起碼等到他的身體足以去摻和進那些危險的事的時候,不然,那些家夥絕對會去做更危險的事吧。
伊達航之前說的,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所做的危險的事,他有了猜測,甚至知道了具體事宜。
當初他托付給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的炸彈案,其實就相當于将兩個人拉進這件事了,如果說川山涼子有沒有後悔過,他絕對是後悔過的,尤其是在他知道兩個人在做危險的事事。
不能阻攔,如今的他也沒有辦法阻攔。
“…哈…”
他向前幾步,再一次試圖松開手,可是這一次卻差點落下去。
那突兀的懸空感并不陌生,川山涼子在這幾天裡,經曆了很多次,手臂的力量幾乎回複了,但是腿上的力道有時候可以,有時候卻沒辦法站起來,明明昏睡間的活動并不少,可是肌肉像是還在睡一樣,沒有辦法跟上他的大腦。
就算他再怎麼冷靜,這個時候也會有些焦躁。
“…呼。”
不能這樣,過于焦躁的大腦無法清醒地進行計劃,這是他當初告訴江村圓的,如今竟然返還給自己。
他又一次站起來,額角起了汗。
一步,兩步,他想松開手,卻正聽到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随後被拉開,扶着扶手的川山涼子沒有回頭,而是先靠在一邊的扶手上,另一隻手指落在脖頸上的呼叫鈴上。
他現在可是小廢物一個,一切還是警惕為好。
隻是回身,便愣在那裡。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門口,朝他笑着,用他們最熟悉的手勢說着。
沒有危險,我現在是諸伏景光。
不是蘇格蘭。
于是,扶着扶手的人松開手,跌跌撞撞,卻走了過去。
所有的焦躁在這一刻,消散在那片藍色海中,他在靠近對方時,卸下所有力氣。意料之中地沒倒在地上,而是被接住,與面前的人交換了一個遲到好久的擁抱。
他擡眸去看,有着藍色眼眸的人眉眼帶笑,像是不想被他看到什麼一樣,隻是一瞬便将腦袋埋進他的脖頸。
“…恭喜。”
那聲音有些啞,但川山涼子卻同樣低聲回複。
恭喜,獲得新生。
“還有,好久不見。”
“涼子。”
“…好久不見,景光。”
屬于他們的新生,這一刻才算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說是屬于他們的新生,因為涼子醒來,又因為,景光一開始就覺得涼子不該替他承受痛苦,還有那些為了他的計劃,隻是他不會說出口,隻會默默痛苦。
至于涼子的狀态,我隻能說,不太好,但是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