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真誠。

　　真的很真誠！

　　這年頭雖然不講什麼提成，但業績擺在那裡，領導隻要不偏心，不眼瞎，不搞腐朽的那一套。

　　那就是他的成績，他的功勞，幹啥都得給他考慮幾分。

　　而且，這事兒讓他狠狠壓了姓楊的一頭，到現在姓楊的那家人還在外頭使勁兒宣揚，宣揚他不聽廠裡的，别人都去出差了，就他沒去。

　　廠裡已經賣出去三千噸計劃外的事兒并沒有宣揚，用廠長的話說，宣揚出去了，該讓其他的銷售員不好好辦事兒了。

　　至于說其他的銷售員能不能也像衛大明一樣超額完成任務，廠裡還真是不敢想。

　　要知道，衛大明能賣這麼多，那是人家把關系找到了東省領導那裡。

　　這玩意兒吧，不是說本地缺，就一定能好賣，好比林念他們瓜子廠的瓜子。

　　剛開始的時候，供銷社明明缺瓜子，他們找上門去，可人家采購就是不用他們的。

　　能咋整？

　　反正不影響采購的工資，他要拿喬，你還真沒辦法。

　　阚娟兒很感動，自從林念來找她之後，她真的是轉運了，先是擺脫了杜家，然後就是小丫保住了，再然後就是遇到了一個又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不用了，因為杜家寶，我在市裡待不下去了。”

　　“隻要在市裡，别人看我就是杜家寶的妻子，還有兩個孩子，都是杜家寶的。

　　他垮台了，多少人等着欺負我們呢。

　　說不定……

　　遠走是目前對我們母女最好的……

　　而且，我去村裡也是當老師，林念同志已經幫我安排好了！”

　　衛大明就想到了林念的關系，能找到省領導面前，給阚娟兒安排一個老師的職位一點兒都不意外。

　　“那就好，那就好！”

　　“你過去了那邊兒，記得給我們寫信。”

　　“我和你嫂子是把你當親妹子待的，咱們兩家可千萬不要斷了聯系。”

　　阚娟兒狠狠點頭，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因為要一起走，一幫人就收拾東西去市裡化肥廠招待所先住下。

　　衛大明就去協調火車票，期間，衛家人請林念這一幫人在國營飯店吃了一頓，在家裡吃了一頓。

　　走的時候還大包小包地給他們塞土特産。

　　特别是阚娟，走的時候，衛大明扛了兩麻袋的東西，都是給阚娟兒的。

　　是祝大娘給阚娟兒搞的一套新被褥，和毛巾臉盆牙缸牙刷等東西。

　　說阚娟兒要去一個新地方安家，什麼都缺……

　　阚娟兒抱着祝大娘狠狠哭了一場。

　　林念一行人踏上了回城的火車，傅秋石早他們一天回到學院。

　　傅秋石……

　　半夜起來洗床單被套。

　　小姑娘管撩不管埋，他晚上一閉眼就……就是她軟軟的嘴唇，軟軟的，緊緊貼着他，纏着他的身子，和水汪汪的，委屈巴巴看着他的眼睛。

　　他遭得住個屁！

　　在現實中他還能忍耐一二，在夢裡就……

　　妖精！

　　她就是漏網的妖精！

　　京城。

　　傅國成得到了傅秋石一舉奪冠，并且連升三級的消息。

　　直接升到大隊長。

　　這個消息如同兩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臉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耳光讓他回不過神來。

　　張海洋被開除軍籍。

　　他頹然坐在椅子上，腦袋中浮現出這些年劉婷在他面前嘀咕的聲音：“秋石如果能像海洋那樣懂事就好了，你也不用太頭疼太操心。”

　　“多讓秋石跟海洋在一起，近朱者赤……兩人在一起久了，他多多少少也能學着點兒！”

　　“哎，秋石其實能力挺強的，要是性子能有海洋一半兒穩重就好了。”

　　“你也别太擔心，不行就把海洋調過去，有他管着秋石，你也能放心很多。

　　别說氣話，秋石雖然跟你有疙瘩，但他是你親兒子，你這個當爹的，就多寬容一下他吧！”

　　他的腦袋嗡嗡嗡的。

　　腦海裡不停切換着張海洋溫潤有禮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和傅秋石冷漠的眼神，以及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恨。

　　能怪他嗎？

　　誰家父母不喜歡乖巧的孩子？

　　他媽媽的死就是個意外，自己也不想的！

　　至于說他後來火速娶妻，一個是自己傷心過度喝多了酒認錯了人。

　　二個就是，那時家裡一團亂，的确需要一個女主人幫他料理家裡，照顧孩子，他的工作很忙好吧！

　　至于說他狠心，十六歲就把他扔進軍營，十七歲就讓他上戰場。

　　可是抗戰的時候還有不少娃娃兵呢！

　　十七歲怎麼就不能上戰場了！

　　他不狠下心，傅秋石能有今天的成就？

　　“領導，外面有位叫錢雲纓的女同志找您。”秘書進來跟傅國成報告。

　　傅國成揉了揉眉心，他啞着嗓子道：“讓她進來。”

　　錢雲纓進辦公室就哭了起來：“……老傅，你是知道海洋的，他這孩子打小就懂事，各方面都很優秀。

　　我和他爸知道他的消息都吓壞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處分下來了，可是人卻不見蹤影。

　　我也是沒法子了才來找你。

　　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為了……是不是有人在往他身上潑髒水？

　　這孩子是你看着長大的，他跟誰都處得好，除了……

　　好好的孩子，這得多大的錯誤才會被那般處罰！

　　他平時小錯都難犯，怎麼可能去犯那麼大個錯誤！”

　　錢雲纓下火車就趕來了，人非常憔悴，身上還有一股子腌菜味兒。

　　要換成以前，她不可能這麼出來見人。

　　但現在，她顧不得了。

　　什麼都顧不得了。

　　而且她的話裡句句不提傅秋石，但又句句都提了。

　　比如跟誰都處得好，除了……

　　除了傅秋石還有誰！

　　傅國成眉頭緊皺，聽着錢雲纓的哭訴心中煩悶極了，而且他也不由得懷疑，張海洋的人品為人他是信得過的，按道理來說，張海洋真的不可能去犯那麼大的錯誤。

　　反倒是傅秋石這個渾身都是反骨的人才會幹出不管不顧的事情。

　　“我現在已經不在隊伍裡了，我的消息也很是滞後……”

　　錢雲纓忙道：“可是……可是你的關系人脈廣啊，你打幾個電話幫我問問吧。”

　　她真是着急得不得了，在錢雲纓的心裡，肯定是傅秋石害的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