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陳永峰說完,低頭問身邊的陳默,“默默,哥哥這樣做可以吧?五十五塊,換我們以後消停。”
陳默點點頭,“當然可以了,大哥。”
其實來的路上,陳永峰已經想好了,他自己的心理價位是一百塊。
剛才聽了他們之間說的話,才酌情降低自己的喊價,隻給了五十五。
‘隻’給五十五,這是陳永峰和陳默的感覺。
‘竟然’給五十五,這是其他人的感覺。
大家聽了陳永峰說五十五,趕緊換算了一下,黃子屯一百來戶人家,五十五塊的話一家能分到五毛五。
“牛大隊長,既然永峰堅持要這樣,那俺們這樣也行,俺們同意出手續,俺簽字。”
“俺也簽字。”
“行,簽字。”
“牛大隊長,那這錢是怎麼弄?發給俺們嗎?”
牛麗紅看了看陳永峰,用眼神詢問他,孩子,你一定要這樣嗎?
陳永峰給了牛麗紅一個安心的眼神。
牛麗紅無奈點頭,這倔孩子,自己想改變他決定的事是不可能了,再加上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講的,怕是隻能這樣了。
陳永峰趁熱打鐵,從衣兜裡面掏出一張紙,現在是他上午在家裡拟好的協議,還有準備好的零錢現鈔。
牛麗紅一看,行吧,這孩子早就已經準備妥當了。
王淑芬代表老陳家過來領的時候,陳永峰臉上如古井無波,把紙拿過去,王淑芬不會寫自己的名字,用印泥按上自己的手印,陳默拿出正好的錢,遞給她。
她的三白眼沒正眼瞧兄妹兩個一眼,但是不耽誤她拿錢。
牛嬸幫忙組織之下,很快所有黃子屯的人都簽好了字,陳默也把錢都分出去了,幹幹淨淨。那張契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跟手印,不會寫名字的人挺多的,基本能占了三分之一了。
1950年到53年的掃盲運動,不知道怎麼把他們漏掉了,也許是沒漏掉,但是會寫,時間長了不寫都忘了。
陳永峰把那張紙收好,屯子裡的人今天幹着幹着活,就獲得了意料之外的錢,這五毛可是能買二十五盒火柴的,這可不是小錢了。
所以大家都像是白撿了錢似的,下午開始幹活都跟有勁兒了。(不過,也确實是白撿了錢。)
“永峰,今晚不回縣裡吧?”
“牛嬸,要回的,現在還早。”
“别回了,上牛嬸家吃頓晚飯吧,牛嬸有挺多話跟你說。”
“牛嬸,我知道你要說啥,你别惦着,我不傻,我心裡有數的。”
牛麗紅的眼眶都紅了,“讓你晚上别走了,你就聽話吧,明天吃了早飯再走。”
“真的不了,牛嬸,家裡還得燒炕,我的書還都在縣裡的房子那呢。”他一本書都沒有帶來,晚上沒書看實在是無聊。
“诶呀,你說說,牛嬸跟你着急,可多話想囑咐你了,但是你這孩子,就是倔。你自己在讀書,過幾年你妹妹還要讀書,你打獵厲害嬸兒知道,但是你以後在城裡讀書,哪那t麼多時間打獵賣啊?你這!你這連!”牛麗紅說到這裡,眼淚終于止不住了,“你這連糧食都不要了!你想咋地啊!你帶着妹妹還要像以前那樣挨餓嗎?”
牛麗紅很少哭,在陳默的記憶裡,她隻記得牛麗紅激動時候眼含熱淚的樣子,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牛嬸哭。
“牛嬸,你真的放心,我心裡有數。我多愛默默你知道的,我怎麼會餓着默默卻在這裡打腫臉充胖子。你就放心吧,好吧?”
陳永峰的眼神也變了,變得極其柔軟,牛嬸擔心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他的母親。
王英也拍了拍媽媽的肩膀,“媽,你就放心吧,你見過比永峰更靠譜的孩子嗎?咱們就放心讓他做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牛麗紅抹掉了眼淚,對于自己這種失态,她覺得很不好意思。習慣了堅強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流淚羞恥,尤其是在人前。
“你幫我再安慰安慰牛嬸,我就不去你家吃晚飯了,我得回去,書一本都沒帶回來。”
王英點點頭,“知道了,辦完事了就快走吧,省天黑了不好走,那個紙你可收好了,這邊就沒啥好惦記的了。”
陳永峰點點頭。
跟她們娘倆打了招呼,帶着陳默先回了家,把門窗統統都鎖好,牛嬸那邊還是留了備用鑰匙的,有什麼事她會過來照料。
大哥在前後檢查窗戶的時候,陳默偷偷從空間中放出一隻黃鼠狼。
她對它發送了一句指令,然後一揮手,那黃鼠狼就一溜煙沒影了。
“好了,默默,咱們走吧。”
“好的哥哥。”
陳默被陳永峰包裹嚴實之後,抱上自行車的橫梁,自行車騎過屯子。陳默扭頭,眼神擡起越過幾排房子高高看過去,那隻黃鼠狼正俯卧在老陳家的破土方上,一動不動,如果不仔細看,從這麼遠的話,壓根看不出來。
今晚,老陳家再次出現了黃大仙。那黃鼠狼在翻箱倒櫃的時候,被王淑芬發現了。
在王淑芬的驚叫聲中,它找到了那五毛多錢,用嘴叼着,給了王淑芬幾爪子,然後就從老陳家消失了。
奇就奇在,這黃鼠狼像在玩似的,第二天還依然叼着那錢,在黃子屯晃悠,好多人都看見了。
黃大仙,在東北是沒人敢打的,黃大仙可不能得罪。
那黃鼠狼就這樣玩了一整天,讓盡可能多的人看見它叼着從老陳家找出來的錢,最後才消失了,往白山那邊跑去了。
所有人都再一次認證了,這老陳家确實是遭了黃大仙了,黃大仙一直盯着他們家。他們太壞了,黃大仙依然在生他們的氣,所以陳永峰發的錢,大仙不讓他們花。
别人家的錢都沒事,單單就是老陳家的錢被黃大仙沒收了,這太說明問題了。
人呐,還是得心善呐,老陳記在黃子屯又蠢又壞一直被黃大仙盯着的人設算是徹底立住了。
王淑芬好不容易從陳永峰那邊見到點回頭錢,現在又被黃大仙拿走了,臉上又在驚吓之中被撓得挂了彩,至此,她那一口吊着的氣徹底散去了,身體迅速地垮了下來。
從這以後,已然是不能下地了。
陳建強把自己的孩子打流産到自己的院子裡,林燕也跑了之後。已經沒有人肯嫁給他,馮保山後來又給說了幾次,人家一聽黃子屯老陳家,立馬就把謝絕了。娘在炕上癱着,老兒子在炕上躺着,老陳家的日子算是徹底沒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