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醫生頓了下,沒有承認但是也沒有否認。
顧平生會這麼做,溫知夏也不奇怪,商人想要做成功一件事情就是需要動用一切能動用、能利用的手段,隻有這樣才能加大成功的概率。
談判桌上談判是這樣,生活裡也同樣。
随着時間的延長,她毫不懷疑,顧平生會動用她身邊的其他人來進行勸說,無論他是怎麼向這些人開口,但終究是會達成他的目的。
溫知夏洗漱完,給顧平生打去了電話。
兩人冷戰以來,溫知夏幾乎已經不再跟他通話,是以,當辦公室内正在談合作的顧平生看到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劍眉細微地上挑了一下,之後暫時的中斷了跟對面老總的對話。
老總有些詫異的看了顧平生一眼,周安北上前端上咖啡:“吳總稍等片刻,關于剛才顧總提及的……”
顧平生走至門外,“起床了?”
溫知夏開門見山:“顧平生不要拿我身邊的人當說客,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顧平生聞言,眉眼沉下來:“你拿什麼解決?夏夏,這不是你能任性的事情,你以前在大事上從來不會使小性子。”
以前?
溫知夏深吸一口氣:“總之,我的事情……”
“行了,如果你打電話來,隻是為了這件事情,我還在工作,有什麼事情等我回去之後再說。”顧平生不想要跟她發脾氣,索性直截了當的終結這次對話。
他很少會先挂斷她的電話,但顯然這一次不想要跟她繼續說下去。
溫知夏擰了一下眉頭,趙姨已經敲門來叫她下去吃早餐。
餐桌上溫知夏并沒有什麼胃口,拿起勺子的動作都透着無力,呼出的氣息帶着微熱,她隐約覺得自己像是發燒了。
于是小口小口的吃了半碗粥之後,就上樓去休息,趙姨看着她疲乏無力的模樣,還以為她昨晚沒有休息好。
“太太是不是有些不太舒服?我看她那張小臉比昨天白了不少。”王姨在樓上收拾完房間,跟正好上樓的溫知夏碰到t,下樓之後跟趙姨說道。
趙姨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可能是沒有休息好,待會兒再上去看看。”
某星級酒店。
趙芙荷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模樣,讓進門而來的保潔人員給顧平生打了電話。
顧平生沒有接。
趙芙荷就讓保潔人員把電話打給了李月亭,李月亭在顧夏集團目前的處境有些尴尬,人人都知道她是顧平生的秘書,但是現在大半的工作都已經被忽然殺出來的周安北接手。
而且這個周安北李月亭查了他的檔案,是有留學背景的高材生,在國外還有兩年的私企從業經驗,履曆表拿出來就能碾壓李月亭一頭,她完全沒有任何的優勢。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都是因為趙芙荷這個蠢貨。
真以為顧平生是什麼可以随便拿捏的男人,當着溫知夏的面跟他同台,如果不是她還有些用處……
“趙小姐可能不知道,顧總懷疑我跟你圖謀不軌,目前已經在架空我的職權,你的忙我恐怕是幫不上了。”
趙芙荷:“我不需要你做什麼,你隻要把我生病的消息告訴學長。”
“趙小姐感情的事情求人不如求己,我一個外人不便參與,趙小姐不如主動一點,顧總雖然生氣講座的事情,但是到最後也隻是拿我這個外人出氣,并沒有怪罪趙小姐你,這說明,你在顧總心裡還是不同的。”李月亭說道。
趙芙荷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讓我主動去找學長?”
“顧總這段時間很少加班,祝趙小姐好運。”李月亭不動聲色的進行提醒。
趙芙荷握着手機,思索着李月亭的話。
顧平生坐總裁電梯直達地下車庫,在車前看到了凍得面色蒼白如紙,不停的搓着手走來走去的趙芙荷。
趙芙荷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地下車庫的溫度比較低,她原本可以坐在車裡等,但是為了表現出楚楚可憐的姿态,她選擇了站在顧平生的車前。
顧平生看到了車前的趙芙荷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滴滴”兩聲打開車門。
“學長,我知道錯了,但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學姐在場,我隻是聽說你去母校做演講,想要去捧場,我不知道他們會産生誤會。”趙芙荷見他絲毫沒有理會自己,徑直準備上車,連忙握住了他的手臂,期期艾艾的看着他,面色蒼白,“學長~~”
她冰涼的手掌碰觸到他的手臂,顧平生這才頓了下:“既然身體不好,就回去好好休息。”
“我沒……咳咳咳咳……”趙芙荷剛一開口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發出一陣咳嗽。
顧平生湛黑的眸光在她的面上掃了一眼:“怎麼來的?”
趙芙荷像是有些站不穩的往他身邊靠了一下:“我打車來的。”
周安北到停車場,看到顧平生跟一個女人舉止親昵,有些遲疑着自己該不該選擇在這個時候上前,而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看到顧平生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周安北思索了下,走上前:“顧總。”
趙芙荷聽到了有人靠近,卻沒有松開顧平生的手,反而靠的更近了一些:“學長,我好冷。”
周安北聽到她親昵的喊顧平生學長,眼皮眨動了下。
“你送趙小姐回酒店。”顧平生扯開趙芙荷的手臂,瞥了眼周安北。
周安北:“是。”
趙芙荷聽他讓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男人送自己,擡起頭,楚楚可憐的望着顧平生:“學長,你是還沒有原諒我嗎?我可以去跟學姐道歉,直到她滿意為止,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任誰都能從這番對話中聽出兩人之間的暧昧關系,但周安北照舊是面不改色的聽着,将自己完全當成了一個木頭人。
顧平生的手機再次響起,是王姨打過來的。
“顧總太太發燒了,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全身青紫,臉色非常蒼白。”電話一接通,王姨急切的聲音就響起來。
中午的時候,溫知夏就有些發燒,但三人都以為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吃了點藥之後,她就睡下了。
但是這一睡到了天都擦黑了還沒有醒來的迹象,王姨有些不放心,就推開進去看看,結果發現溫知夏的發熱情況非但沒有任何的好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帶着不正常的青紫。
兩人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兒。
顧平生聞言,握緊了手掌:“連個人都照顧不好!馬上送去省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震怒的話尚未說出口,他的理智便已經在告訴他這個時候并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先把人送去醫院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
趙芙荷見他臉色大變的上車,就猜到是溫知夏出現了什麼情況,握住了顧平生的手;“學長我跟你一起去吧,說不定能幫上忙。”
顧平生眸色很深的看了她兩眼,連同周安北一起上車。
溫知夏被送到了急診室,張院長也臨時被叫過來,趙姨和王姨守在門外。
“如果當時我早一點進去看看就好了,太太今天一天都沒有什麼精神,我不應該沒有放在心上。”趙姨有些自責的說道。
當時給溫知夏量了體溫,還以為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溫知夏也不想要去醫院,就想着吃了退燒藥會不會就沒事了,誰知道拖到傍晚,就出了這種事情。
王姨也低聲歎了一口氣:“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連溫知夏自己恐怕都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病情發作,會不再是單純的口腔出皿和流鼻皿,而是來勢洶洶的沒有給出任何的征兆和準備。
來的路上,她半清醒半昏迷的一直捂着兇口的地方說疼,蒼白的面龐上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看的兩人心驚膽戰。
走廊裡的腳步聲匆忙的響起,顧平生大步流星一臉沉色的走過來,身後的趙芙荷跟周安北竟然一時之間跟不上他的腳步。
“夏夏怎麼樣了?”
王姨:“還在裡面,快進去半個小時了。”
顧平生擡眸看着急診室内亮起的燈光,負手而站,周身像是裹着冰冷的寒意。
大概是又過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間顧平生就隻是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像是就這般站成了永恒。
“叮——”
當急診室的門打開,閉着眼睛的溫知夏被從裡面推出來,顧平生看着她蒼白的臉色,身上的青紫已經不那麼明顯,但她皮膚白且薄,看上去依舊顯得觸目驚心。
把人送去病房後,趙姨和王姨照看着,顧平生單獨跟張院長去了辦公室。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白皿病的主要症狀就是反複的發熱,進行性的面色蒼白,疲乏無力,全身皮膚青紫,兇骨壓痛,淋巴結腫大……如果皿小闆非常低,還會引起吐皿……今天的這種情況,已經足夠說明她的情況是在惡化,手術的事情還是要趁早做出選擇……”
顧平生站在窗邊,深黑的眸光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除了趙芙荷還有沒有合适的人選?”
張院長皺了下眉頭:“……能找到一個合适的對象已經不易,哪怕是大海撈針都需要時間,更何況她等不了太久。以後的發病頻率時間間隔會不斷的縮短,情況也會越來越嚴重。”
隻有盡快手術,才是關鍵。
顧平生閉了閉眼眸,按了按眉心。
一向懂事乖順的女人執拗起來,比十匹馬還要難拉回來。
溫知夏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窗邊的顧平生,他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站着,似乎是感應到她在看自己,緩緩的轉過頭來。
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精緻的面龐,良久沒有說話。
溫知夏撐着身體想要起來,但卻沒有什麼力氣,在要重新跌回到床上的時候,被顧平生扶住:“你剛醒,先不要亂動。”
“我……咳……怎麼了?”
顧平生擡手倒了杯水放到她的唇邊,她喝了兩口,緩解了嗓子的不舒服。
“你發病了。”他說,“必須要盡快手術。”
他沒有隐瞞,他知道溫知夏畏懼這個病情,所以就那麼直白的說出來,想要讓她服軟,不要再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溫知夏喝水的動作頓了下,神情之間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她曾經親眼目睹姥姥發病後痛不欲生的畫面快速的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她不可能不害怕,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到看心理醫生才能走出來的地步。
顧平生握住她指尖輕顫的手,他說:“沒事,你會好起來。”
溫知夏掀眸,清豔的眉眼看着他,他深沉的眼眸中,彌漫着窗外無盡的夜色,裡面靜靜的隻有一個她。
顧平生是經受不住她這樣看自己的,情不自禁的低下頭,想要吻在她的眼睛上。
“學長~~”
溫知夏沒有避開他,但這份靜谧和溫馨卻沒有能維持上幾秒鐘。
趙芙荷站在病房門口,看着兩人之間親昵的舉動,喊出聲。
溫知夏眉頭蹙起,下一秒便已經推開了顧平生。
顧平生擰眸看t向門口的趙芙荷。
趙芙荷因為他冰冷的目光頓了下,但是看到床上面色蒼白的溫知夏,便沒有什麼膽怯了,“學長,我有事情想要找你。”
顧平生指腹輕撚,看了一眼溫知夏後,站起身。
病房外無人的走廊。
“學姐還好嗎?”趙芙荷上來,展現了自己對溫知夏的關心。
顧平生掃了她一眼,對于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并沒有回答。
而趙芙荷原本也沒有多少的關心,她走近顧平生,靠在他的肩上,在他尚未推開自己的時候,開口:“學長,我不喜歡住酒店,我想要回成雅居。無論你什麼時候讓我來給學姐捐獻骨髓我都沒有任何怨言,但我這幾天在外面睡都睡不好……”
溫知夏把她從成雅居趕出來,她偏偏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回去。
其他的房子她都不住,她就是要重新住在成雅居。
趙芙荷不擔心顧平生會不答應,因為他還需要她。
顧平生狹長的眼眸眯起:“成雅居,不是已經賣出去了?”
趙芙荷指尖在他的心口劃着圈,“可是我都已經在成雅居住習慣了,就算是捐贈完骨髓,我也需要一個熟悉的地方療養,住在其他的地方我都不習慣,而且成雅居有那麼多我跟學長的美好記憶,學長真的忍心就那麼讓他們都消失嗎?”
顧平生緘默。
“學長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擡起頭,楚楚可憐的望着顧平生,“學長在床上可以對我那麼溫柔熱情,什麼都答應我,為什麼現在連我想要回自己的家都不答應?既然這樣,那我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顧平生深沉如夜的眼眸幽深一片,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劃過,削薄的唇瓣揚起:“既然那麼喜歡,那就回去吧。”
“我就知道學長會答應我。”趙芙荷抱住顧平生,激動的說道,但是片刻後又輕聲的問道:“可是學姐會不會不高興?”
顧平生扯開她的手臂,擡手招來周安北:“把成雅居重新買回來。”
周安北瞥了一眼趙芙荷,“是。”
“時間不早了,安北你送她回去。”顧平生說道。
趙芙荷挽着顧平生的胳膊,有些戀戀不舍:“可是我想要留下來陪學長。”
“回去吧,你該休息了。”顧平生說道。
車上,周安北送趙芙荷回酒店,趙芙荷回複着信息。
回複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擡起頭,看向正在開車的周安北,“你是接替李月亭的秘書?”
周安北:“我跟李秘書分管不同的工作,不存在接替一說。”
對于是不是接替,趙芙荷并不關心,她所關心的是,他能不能為自己所用,“周秘書年輕有為,既然能得到學長的重用,一定有特殊之處,很多時候我不能陪在學長身邊,以後還希望周秘書可以多多幫扶,我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人。”
她遞出一張卡,在周安北沒有接的時候,塞進了他的外衣口袋裡。
周安北沒有拒絕:“趙小姐深受顧總歡心,想必還是趙小姐替我美言的機會比較多。”
趙芙荷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這是自然。”
把趙芙荷送進酒店之後,周安北重新回到車上,捏起口袋中的銀行卡,嘲弄的唇角彎了下。
“顧總——”
第二天一早,周安北把銀行卡遞到顧平生的面前。
顧平生不過是瞥了一眼,并沒有其他過多的表情。
趙芙荷收到了成雅居的鑰匙。
重新将鑰匙拿在手中,她将已經煲好的湯裝好,容光煥發的走進醫院。
四方城大學那群沒見過世面的窮學生說她長得不如溫知夏?
真應該讓他們看看,病怏怏一臉蒼白的溫知夏,跟她有什麼可比性!
“學姐,我來看你了,你好些了嗎?”趙芙荷提着保溫壺随手塞到王姨手裡:“這是我特意給學姐熬來補身體的,放到碗裡,給學姐嘗嘗。”
溫知夏看着打扮精緻的趙芙荷,不用想也知道她來的用意,淡聲道:“趙阿姨,這個湯裡的雞肉煮老了。”
“太太說的是,雞這種東西也就是嫩的時候有點用處,我當時就看這隻雞花枝招展的,還以為能入口,但是現在看起來,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趙姨拿着熱毛巾過來,不小心碰到了趙芙荷,連忙道歉:“趙小姐不要在意,我說的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