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恭瑜聽得很認真。

　　白九凝又繼續說道。

　　“年代久遠，很多事情，我們都是聽别人說，而這個真實度，要靠自己分辯，我說的這些，也全是我根據我所知道的信息推斷出來的，你聽聽就行，也别那麼相信我的話。”

　　“别信我的話，也别那麼相信那個所謂的老祖。”

　　“别說我們還有可能不是她的後人，就是真的是，你怎麼就能相信一個老不死的存在，會顧及後人的死活？我不就是個好例子。”

　　“也許你在她的心中，就如我在你心中的存在。”

　　“有用，有些價值……罷了。”

　　白九凝苦笑了一聲。

　　“當然你也别生氣，如若不信，就當我是在開玩笑的。”

　　恭瑜卻奇妙地沒有生氣。

　　甚至她還真的想了想白九凝的話。

　　“你的意思，這地陵是自然形成，一直存在？而那個地圖，也不是向家獨有的，是仙人的寶物，類似于可以存放地形的東西？”

　　“所以……我這麼多年，在向錦身上花時間，倒是像花了個玩笑。”

　　“而你所說的那個老祖是不是利用我，其實我不在乎，我隻要達到我的目的，她利用也好，真心也罷，都無所謂。”

　　對于這點上，恭瑜看得比誰都要開。

　　白九凝也很佩服她。

　　如果是她，對于那樣一個信任的人，她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是情感上接受不了。

　　而恭瑜很自然……

　　自然的就像被人抽離過情感一樣。

　　“我還以為你對你的老祖，有着深厚的感情。”

　　恭瑜無所謂地笑了笑。“感情是感情，我的事業是事業，誰也不能拿感情影響我的事業。”

　　白九凝的身份往後面靠了靠，心想着，原來還是事業腦。

　　不過也是。

　　恭瑜就不是戀愛腦，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我之前所說的長生不老藥，據說就在那個仙人身上，總共就三顆。”恭瑜聽完白九凝的話後，決定與白九凝坦白。

　　恭瑜還豎起了三根手指，笑道。“如果我真的到，我們可以一人一顆！”

　　難得恭瑜居然許她這麼大個好處。

　　可惜白九凝對于長生不老并不是那麼感興趣，她不懂長生不老的好。

　　“如果身邊親朋好友都沒了，活着還有意義嗎？那不是永生永世的孤寂嗎？”

　　恭瑜沒有急着反駁，而是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本來就是孤身一人。”

　　聲音冷淡，又不辨情緒。

　　這一瞬間白九凝感覺到恭瑜是悲傷的。

　　但是也隻是一瞬間，恭瑜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緒，讓人再也難以探得其中一二。

　　“這什麼長生不老的藥，也是老祖告訴你的？”白九凝的聲音不急不緩。

　　讓人很好地平靜下來。

　　“嗯，是。”恭瑜點頭。

　　又笑了一聲。“你不會跟我說，或許這老祖是騙我的吧？”

　　“我不确定的事情，我就不發表意見了。”白九凝也不知道這仙人身上是不是有這樣的藥。

　　所以這金言溪有沒有欺騙恭瑜，那誰知道呢？

　　然後她又接着問。

　　“那麼你與老祖是怎麼相遇的？”

　　恭瑜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今天，是打算不問完，就不走了嗎？”

　　見白九凝沒有回答她，卻眼神堅持。

　　她就知道白九凝的意思了。

　　所以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是，我是前任女帝扔在冷宮的小可憐。”

　　“據說是因為我父親，也就是某個小侍君與人苟且生下的我，我母親生下我後，就被前任女帝處死了。”

　　“遇到老祖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我感覺到靈魂與肉體分離時的……那種感覺，很痛苦。”

　　“是老祖救活的我，說我母親是她的後人，她會救我，然後她就幫着我t一步步從冷宮走了回來，讓我代替原本的嫡長公主，神不知鬼不覺，連前任女帝都沒有發現問題。”

　　“而我被老祖所救的那天，我就發誓我再也不要體驗一回，死過去的感覺。”

　　“我永遠都記得那天下着大雨，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一群侍衛扔在泥水裡，又冷又餓又痛，我的父親就站在不遠處看着，面無表情，他連阻止的話都不敢提。”

　　“膽小、無能……”

　　“沒有人能救我，我當時就發誓，隻要我不死，我定要所有傷害過我的人不得好死，我要這個天下，我要長生不老。”

　　“我要坐在那高高的女帝之位，看着曾經女帝的後人過得像狗一樣。”

　　“好在一切如我所願，我做到了，我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光那些人，包括前任女帝的後人。”

　　“可是這個時候，老祖卻告訴我了這地陵裡有我要的長生不老的藥，可惜打開地陵需要真正的女帝後人皿脈才行。”

　　恭瑜的話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

　　白九凝不用聽下去，也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了。

　　也就有了她後面的事情。

　　“但是誰能想到，居然還有一個最弱的‘病貓’跑了，我派人找了她好久，都沒有找到，卻不想她居然還留下了個後人……但是最終還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恭瑜說到這裡，是得意的。

　　白九凝的沉默引起了恭瑜的注意。“你為何不說話了？覺得我殘忍？”

　　“我沒有資格說你，誰也無法感同身受，我不是你，憑什麼覺得你殘忍？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白九凝如是說。

　　然後又緩緩地站了起來。

　　“但是我要說的是，這位老祖對你根本沒安什麼好心，你就沒有想過……”

　　“她若真對那仙人真心，又怎麼會生孩子？”

　　“要是沒有生孩子，又哪來的後人，她對你好，不過純屬為了利用你。”

　　恭瑜看向白九凝。“利用我什麼？利用我，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不虧。”

　　“利用你殺盡女帝一脈，她不過是為報複背叛仙人的西州開國女帝而已。”

　　白九凝伸手揉了揉眉心。

　　“而且我也不妨告訴你……”

　　“這個地陵，其實你的那位老祖一早就有其他的辦法進來了。”

　　要說金言溪是不是利用她，恭瑜根本不在乎。

　　可是要說金言溪有本事進來這個地陵，那麼恭瑜就要生氣了。

　　“你有什麼證據？”

　　白九凝舔了一下有些幹的嘴唇，坦白道。“我進來，就是為了來找北辰臨淵的，他與他的三個師父被人利用陣法拖進了這地陵裡。”

　　“……”恭瑜看着白九凝，似乎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到她說謊的痕迹，但是她失望了。

　　白九凝非常的嚴肅且凝重，一臉的都是擔心。

　　她是真的來救北辰臨淵的。

　　難怪。

　　“難怪你會要求進地陵來冒險，原來是為了個男人？你說你怎麼這點不像我？為什麼要為了個男人冒險？”

　　恭瑜的生氣地點也很奇妙。

　　“這是我的事情吧。”白九凝面色深靜道。

　　恭瑜啧了一聲。

　　“我還有一個疑惑，你就沒有懷疑過，自己有可能是真正女帝一脈後人？當年你的經曆，有可能都是有心人的安排？”白九凝側頭，語氣閑散，又意有所指。

　　恭瑜擡眸，語氣不好。“你什麼意思，有心人又是指誰？”

　　“你今天就非要給老祖按一個害我的罪證嗎？”

　　終于恭瑜生氣了，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依舊坐在那裡，一臉平靜的白九凝。

　　绛雲倒是比白九凝先反應過來，他站到了兩人中間，又向後伸出手，将白九凝拉了起來。

　　白九凝順着他的力量站了起來。

　　“我隻是提醒你……”

　　然後她從袖中取出一張地圖，扔給了恭瑜。“地圖。”

　　恭瑜接過地圖，看了一眼。“早給不就完事了，問那麼多，有什麼意義？”

　　“就算她利用我，又能改變什麼？”

　　“我除了往前走，還有别的選擇不成？就算她想借我的手，除了恭家所有人……又如何？”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