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稚夏坐在豪車後排，看向窗外，欣賞久違的城市夜景。

　　月亮高懸，繁星點點是很美。

　　這情況在死亡空間的副本裡，隻要是時間到了夜晚時分，他們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物以稀為貴。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萬千霓虹燈交織閃爍，五彩斑斓的光芒照進眼底，有着獨特的生機和感染力。

　　曾經在辯論賽上，隻有理性沒有感性，探讨光污染問題的某人，如今隻想對此感慨一番。

　　不可否認，萬家燈火的确能帶來溫暖。

　　辛稚夏瞳孔中倒映着城市的燈火，眼神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坐在旁邊的商陸側目，盯着眼前人有些許入神。

　　見對方似乎是要扭頭，商陸眸光微動，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開口詢問司機道：“大概還要多久？”

　　司機盡職盡責地回答：“預計三分鐘到達遊樂園入口。”

　　看似冰冷的交流，倒也算是有效率。

　　辛稚夏嘴角微揚，靜等到達遊樂園。

　　-

　　時間回溯到半個小時前。

　　辛稚夏要求前往遊樂園一探究竟。

　　“試一下總不會有錯。”

　　萬一這方法不行，他們還要換一種。

　　畢竟限時，時間緊急。

　　卡着最後的時間點，來尋找通關方法，萬一方法不對，豈不是隻能等輸？

　　商陸沒有反駁，隻是配合她的想法，打電話讓于助處理。

　　要求他跟遊樂園對接一下，讓摩天輪提前結束營業。

　　這是有錢人的鈔能力。

　　換到往常時候，辛稚夏或許會感慨人與人的不同，可現在的她滿心滿眼都是慶幸。

　　結束通話後，商陸不禁詢問道：“伊桑應該不止說了這些吧？”

　　語氣很是笃定，像是早已看穿“某人說話隻說一半”的本色。

　　辛稚夏唇角一勾，如實作答。

　　“起點就是終點。”

　　聞言，商陸眼神一閃，立即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你覺得再次乘坐摩天輪會把我們送回去。”

　　“很大概率。”

　　比起商陸能笃定她留有餘地，辛稚夏倒是沒能确定此法是否有效。

　　“來到這裡的起點是摩天輪，終點自然也會在那裡吧？”

　　商陸推了推眼鏡，不置可否。

　　正如辛稚夏所言，試一下總不會有錯。

　　-

　　三人來到遊樂園後，摩天輪區域早已暫停營業，隻剩下其他遊玩項目正在運行。

　　辛稚夏帶着二人徑直朝摩天輪的方向走去。

　　路過一對情侶時，恰好聽到女孩子的抱怨聲，以及男孩子在耐心地勸慰。

　　“為什麼不營業了啊？好不容易來玩一次。”

　　“算了，今天摩天輪還出事故了，剛好咱們就不去坐了。”

　　“那哪裡算是事故啊？明明是有人生病還來玩……”

　　交談聲傳進耳中，辛稚夏不由扭過頭去，看向站在一旁的商陸。

　　商陸：“……”

　　随後，他輕咳一聲，轉移目光，狀似不舒服地拍了拍兇口。

　　辛稚夏笑彎了眼睛。

　　走在最邊上，若有所思的小白，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眼神不由變得黯淡。

　　即便已經算是成年人，在死亡空間經曆過許多，但還是不能因此判定，他是思想穩重的成熟之人。

　　反之，小白喪失了許多很多現實世界的經曆。

　　這些更是無法短時間彌補的。

　　友情、愛情、親情，他的界定相當模糊。

　　在小白的眼裡，在過去的一天中，他們遺失了全部。

　　-

　　工作人員走上前，示意辛稚夏和商陸，“好了，兩位可以上去了。”

　　見狀，辛稚夏微笑點頭，順手拽着商陸走進了座艙。

　　而小白則隻需要在入口處等待。

　　進入座艙後，辛稚夏率先入座，朝商陸粲然一笑。

　　“幸好花費的時間不算多，這次我們已經全副武裝了。”

　　是的，護士在下面全程待機，除去應急設備外，商陸還随身攜帶了藥品。

　　其實有時候，他也沒有那麼柔弱不堪。

　　隻是……架不住某人被中午的事件驚到。

　　商陸嘴角微微翹起，坦誠應答：“13分14秒，确實算短的。”

　　辛稚夏笑容一僵，再度迎上某人的視線，莫名變得有些局促。

　　見狀，她敷衍地笑了笑，便移開了目光。

　　為什麼強調具體時間？這要她怎麼回複？

　　商陸面帶無辜地抿了下唇，眼底卻溢出了一絲笑意。

　　奈何辛稚夏壓根沒看見某人裝模作樣。

　　商陸隻好随她的目光望去，被迫與她共賞場外的景色。

　　閉塞的座艙内，是詭異沉默的氣氛。

　　一人專心欣賞，另一人憂郁和無奈。

　　座艙緩緩上升。

　　遠處的燈光映照進辛稚夏眼中，閃爍着溫和的光芒，讓她的雙眸帶了一絲靈動。

　　“其實我覺得可能沒用。”

　　眼神仍舊靈動，語氣卻有些苦惱。

　　“我剛才甚至有想過，讓工作人員在門票上蓋個章。”

　　玩笑歸玩笑，這的确也是她曾經所想。

　　辛稚夏不由自主靠近窗戶，語氣平淡地說道：“假設這個方法管用，通關就未免太簡單了。我覺得伊桑提供的信息沒錯，關于一天的時間限制，本身好像也沒有錯。”

　　商陸垂下眼簾，目露沉思。

　　隻靜靜聆t聽着，沒有開口讨論的意思。

　　辛稚夏透過玻璃反光，默默将這一幕收入眼底。

　　“我剛才還想了想，所謂的“起點就是終點”會不會是……要我們卡在同一個時間點，選擇做出同樣的行為，來達成這一通關條件。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是幾乎不可能達成的……”

　　這次，商陸仍舊沒有提出看法，也沒有附和她的說法。

　　一個人自問自答夠了。

　　辛稚夏扭頭看向商陸，饒有興緻地笑了笑。

　　“死亡空間裡，小白和林木認識。那現實世界裡，他們也認識嗎？”

　　商陸愣了愣，擡眸望去，下意識回答：“不認識。”

　　辛稚夏輕輕點了下頭。

　　“可林木已經死了，我們不可能再見了。”

　　聞言，商陸臉色微變，沉寂良久，仿佛才找到一個理由。

　　“你不覺得這一切都算美好嗎？”

　　辛稚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反問道：“所以呢？”

　　商陸推了推眼鏡，淡然一笑。

　　“何必活的那麼清醒？”

　　辛稚夏斂眉。

　　商陸幽幽地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更何況，誰能定義清醒與否？怎樣是清醒，怎樣又是不清醒？有沒有一種可能，死亡空間才是虛假的，而我們待的這片空間才是真的呢？其實按照……”

　　話音未落，隻見坐在對面的辛稚夏伸出手來，手心實實在在地貼在他的額頭上。

　　商陸錯愕一瞬，一下子不記得要說什麼。

　　辛稚夏傾身上前，盯着他的雙眼，喃喃自語道：“真奇怪，沒發燒诶。”

　　商陸的瞳孔微微縮緊，隔着鏡片近距離觀察對方。

　　溫暖的呼吸撲臉，帶來一絲癢意，令人臉頰微微泛紅，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隻見，辛稚夏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看來，商甯朗先生，你是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