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棠萬萬沒想到,一覺醒來,她的天塌了。
她竟然跟閨蜜的未婚夫沈聿景躺在了一張床上!
而她的男朋友晏一灼,和她的閨蜜桑商就站在床前,震驚不已,渾身發抖,滿目凄然地望着他們。
盛棠一秒驚醒,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都凝滞了!
然而她還是不敢相信,覺得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現實。
所以她卷着被子裹住自己,用盡所有的力氣抽了沈聿景一巴掌。
她自信地以為,反正是幻境,她掌掴京圈太子爺又如何?
“啪!”地一聲,清脆,響亮,像一枚信号彈,拉開了這痛苦一天的序幕,也拉開了她苦難人生的序幕,将她從光明的前途裡摔落到泥濘的深潭。
她栽得頭破皿流。
手掌傳來鑽心的痛感,讓她意識到這并非夢境。
可是這般荒唐的局面……她渾身的皿液冰冷。
“你瘋了!”沈聿景從被她打懵的狀态裡清醒過來,瞬間恢複到他強勢狠戾的本性。
他直接擡手掌住了她細嫩的脖頸,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收緊,手臂上青筋凸顯,“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冷厲地低吼,像是動怒的雄獅。
盛棠毫不懷疑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她滿臉漲得通紅,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要斷氣了。
可是,他憑什麼斷定是她的錯,她也是無辜的好嗎?
她也很懵好嗎?
她被卡地說不出話來,隻能拼命地搖頭,雙手反擊在他的手腕,卻無異于是蚍蜉撼樹。
“沈聿景,你放開他!”晏一灼眼眸泛紅地望着這一切,帥氣的五官流露出冰冷的刺痛感,向來清潤的嗓音變得冷漠粗砺,嘶啞得像是破舊的鑼。
“我特麼叫你放開她!”見沈聿景無動于衷,晏一灼眼底發了狠,直接兩步上前揍了他一拳,将他從床上拽了下來。
沈聿景幽深的瞳孔嗜皿般地盯着晏一灼,沒有還手,“這件事的确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确定還要護着她?我想你應該清楚,這是我和桑商的房間。”他緩緩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望向桑商的眸子深邃而陰郁,帶着無言的沉痛。
十分鐘後,四個人坐在客廳裡,氣氛詭異得可怕。
盛棠已經穿好衣服,恢複到體面的樣子。然而她知道,她最不堪的樣子已經印刻在每個人的記憶裡,揮之不去。
“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去的是你的房間……”盛棠緊盯着晏一灼,可是晏一灼眼底的憂傷和悲痛,讓她幾度哽咽地說不下去,傷害已然形成。
“可以看監控,酒店有監控的。”慌亂之中,她想到一個自證的辦法。
桑商冷笑了一聲,迅速地劃開手機丢到她面前,“滿足你,你要的監控。”
她心底陡然一涼,不好的預感傾覆而來。
顫顫巍巍地拿起桑商的手機看了一眼,隻見視頻裡她偷偷給沈聿景的酒杯裡加了東西,又偷偷刷卡進入了他的房間。
“不,這不是我,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她矢口否認,像丢燙手山芋似的丢下手機。她很确信自己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一樣的衣服,一樣的體型,你還要狡辯嗎?盛棠,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男人,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公平競争。你為什麼要把我們四個人置于這麼尴尬不堪的境地?”
“我沒有!我愛的人是晏一灼,我沒有這麼做的道理!桑商,你不相信我嗎?你是我最好的閨蜜,我一直覺得你和沈聿景檀郎謝女,我怎麼會拆散你們!”
桑商向來驕傲明媚的臉上一片蒼涼,她喉嚨滾了滾,聲音像是寒冰,又冷又鋒利,“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不給我機會。”
她再度在手機上劃了一下,她的手也在抖,幾次都按不準播放鍵。
幾秒後,盛棠的聲音還是從手機錄音裡跳了出來——
“晏一灼是不錯,但比起沈聿景還是差了點,京圈太子爺,誰不想拿下這個獨角獸?”
“桑商?她在感情上有潔癖,如果我染指了沈聿景,她會主動放棄的。”
一瞬間,房間裡三個人的視線如同六把箭,齊刷刷地刺向了她。
盛棠又崩潰又無措,這聲音的确是她的,可是她根本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
“我……”想解釋,可證據确鑿,她百口莫辯。
“盛棠,我恨你!你毀了我們所有人!”桑商眼底一片猩紅地痛斥她。
“滾,别再出現在我和桑商面前!”沈聿景恨不得将她撕碎。
最刀她的還是晏一灼,他像是個溫柔的殺手,笑着告别了她的人生:“抱歉,是我不夠優秀。這次就罰你,永遠失去我。”
然而,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
在盛棠拼命想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候,一份兩條杠的驗孕試紙,徹底擊碎了她的幻想。
她……懷孕了!
命運簡直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這一刻,盛棠隻覺得生無可戀。
擺在她面前的,除了刺目的兩條杠,還有她拼盡全力才拿到的“雪翎杯”決賽的邀請函。
這個比賽四年才一次,她好不容易進入了決賽,一旦奪得金獎,她就可以進入舞劇院成為首席舞者,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理想。
可如今……
手機鈴聲如惡鬼索命般地響起,她看着來電顯示,心底漫上一層莫名的恐懼,本能地選擇了挂斷。
然而一群黑衣人兇神惡煞地闖了進來,在她的電話再度響起時,替她接通了。
“懷我的孩子,你不配!”
“吃完藥就滾出京城,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踏足京城。”
電話裡的聲音冷如兵刃,透着狠戾,讓人毛骨悚然。
不愧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京圈太子爺的作風,那些黑衣人強行給她喂了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看着她面露痛苦,他們大功告成,揚長而去。
藥梗在喉嚨口,難受地發緊。全身皿液逆流,盛棠很清楚,從此她徹底跌入了深淵。
*
五年後,白城皇家假日酒店,三樓茶西圖瀾娅餐廳。
“盛小姐,我對你非常滿意。你們家要的100萬彩禮我也沒有意見,我隻有一個條件,你得去醫院開個雛兒的證明給我。我總不能花這麼多錢買個二手貨放在家裡,傳出去讓人聽了豈不笑話?”
坐在盛棠對面的老男人高高在上地說道。
一雙色眯眯的眼睛極不安分在盛棠身上遊走,又黑又胖的手再一次摸向盛棠的蔥白素手。
盛棠強忍住潑他一臉咖啡的沖動,不着痕迹地端起了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對不起,我對李大叔你很不滿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相親,我還以為是來面試照顧孤寡老大爺。”
李松鶴本就炭黑的臉更黑了,氣得一臉橫肉亂顫,指着盛棠一頓怒斥,“你特麼說誰孤寡老大爺?勞資正當年!”
發完火,他忽然又邪惡地笑了,賊眉一挑,“怎麼?不敢去驗身啊?不是雛兒的話那可就不值錢了,我最多出10萬,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
盛棠指尖緊握,卻慵懶肆意地嫣然一笑,媚色傾城。
李松鶴看得眼睛都直了,一臉癡相,恨不得立馬擄回家占為己有。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她用綢緞般又軟又柔的聲音道:“抱歉啊,我對給老男人送終不感興趣。棺材本還是你自己留着吧。”
掀桌都不足以表達他的憤怒,李松鶴氣得差點心梗,趕忙從口袋裡拿出保心丸吞了兩顆。
等緩過氣來時,盛棠已經扭着窈窕的身段走出了茶西圖瀾娅餐廳。
本以為遇到這麼奇葩的相親對象已經夠倒黴了,卻沒想到更倒黴的還在後面。
半個小時後,她竟然被警察叔叔請到了警察局喝茶。
從酒店的相親局,到警局的聊天局,就問你刺不刺激!
而罪魁禍首就是旁邊的兩個小姑娘。
“警察叔叔,你們快把這個小偷抓起來!要是放她出去一灼哥哥就危險了!”
“誰知道她會對一灼哥哥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已經人贓并獲,證據确鑿了不是嗎?”
兩個小姑娘情緒激動地說道。
盛棠看着所謂的“人贓并獲,證據确鑿”——一對定制袖扣,也有點迷糊,怎麼跑她包裡去了?她記得一直是鎖在抽屜裡的。
這對袖扣的确是晏一灼的。
也是當初兩人分手後,整理東西時遺漏了,忘了還給他了。
剛才下電梯的時候,烏泱泱一群人等着上電梯,盛棠一不小心被t人群擠了一下,包一個沒拿穩,掉到了地上,裡面的東西撒了出來。
這兩個小姑娘眼睛跟探測器似的,一下認出這對袖扣是晏一灼的東西,并一口咬定她是私生飯,偷了晏一灼的袖扣,最後竟然直接選擇了報警。
“你怎麼解釋?”警察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盛棠眼神明亮,蕩漾着一池清波,分外坦蕩,“我沒有偷東西,我也不是晏一灼的私生飯。”
想想還挺荒謬的,她竟然因為晏一灼被抓進了派出所。有種前任忽然詐屍要找她算賬的感覺。
“我清楚地記得這對袖扣是五年前品牌方做活動時送給一灼哥哥的紀念禮物,是特别定制的款,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如果不是偷的,怎麼會到你手上的?”粉絲小姑娘言之鑿鑿。
盛棠:“……”這是你們可以免費聽的内容嗎?
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她擡起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那麻煩警察叔叔給晏一灼打電話确認一下不就好了?”
警察不苟言笑地道:“已經給晏一灼先生打過電話了,晚些時候他會過來,所以麻煩你們在這裡多等一下。”
盛棠眼裡的流光閃爍了一下,杏眸瞬間瞪圓,像是一隻來不及安放驚訝情緒的小鹿。
什麼?晏一灼要來?
這讓盛棠有點猝不及防,她還沒有做好跟晏一灼久别重逢的準備。
思緒頓時陷入了一片兵荒馬亂。
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在兩個粉絲小姑娘欣喜若狂的驚叫聲中,晏一灼終于現身了。
烏發朗眉,五官深邃,那恣意又矜貴的身影像是越過悠長的時光,和記憶裡的朦胧印象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盛棠捏了捏手心,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暗流洶湧。
有那麼一瞬間,晏一灼的視線掃了過來,她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他燦若星辰的眼裡卻隻有一片漠然和淡涼,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果然他做到了!墨染經年,舊人不覆,形同陌路。
“前幾年做公益活動的時候我捐掉了,可能是被這位女士拍到了。”晏一灼寥寥數語解釋了一下。
好不容易簽完字可以走人,門口忽然風風火火沖進來一個長相兇狠的中年男人,一臉怒不可遏地沖到了盛棠面前。
盛棠目瞪口呆:“爸!”
“啪!”
回應她的,是來自父親盛開明狠戾的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