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志強發了瘋似的尋找歆笙時,載着歆笙的小車還在國道上飛馳。
淩晨三點左右,歆笙睜開眼睛,發現周圍黑乎乎的,隻隐隐約約能看到幾個人影。
「媽媽,媽媽……」歆笙睜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尋着。
這時,小車颠簸了一下,歆笙彈起來,又跌在軟軟的坐墊上。歆笙一下子興奮起來,撐着座椅跳了跳,嘻嘻笑着:「飛喽!飛喽!媽媽,歆笙飛喽!」
坐在副駕駛的護衛長扭頭瞥了一眼,鼻子裡哼出冷冷地嘲弄的笑:可憐的孩子,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你親愛的媽媽了。
戴秋也睜開了眼睛,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從來沒有真正睡着,歆笙第一次出現動靜時,他就馬上警覺,抓住了身旁的芭比兔。
他原想着孩子可能會哭,會鬧,會大聲呼喊媽媽,萬一碰到巡查的交警,說不定還會鬧出大事。
可這小孩并沒有半點恐慌,這會兒更是一副開開心心的模樣。
戴秋不由得想起了那母女倆遊玩時的溫馨畫面,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腦海裡出現的卻隻是一道模糊的身影,連長什麼樣也已記不清。
歆笙在坐墊上翻騰着,發現車裡還是很安靜,瞪起疑惑的眼睛四處搜尋,口中叫着:「媽媽,媽媽,你在哪兒?」
借着微弱的路燈光,她看到戴秋手上的芭比兔,開心大叫:「哈哈,你在這裡。」
撲過去将芭比兔搶在手中,把兔腦袋抵住自己的額頭:「小兔兔,你快說,媽媽在哪裡。」
歆笙玩了一會兒,發現媽媽還是沒有出現,嘟起小嘴哼了一聲,把芭比兔抱在懷中,看向戴秋,問道:「叔叔,你是爸爸的朋友嗎?媽媽呢?」
戴秋嘴巴動了動,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他咽了咽口水,勉強答道:「是,叔叔是爸爸的朋友,可好可好的朋友。」
說到「朋友」,他開始問了自己:應該算吧?
他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把人家女兒都給綁了,這朋友交的可真是值。
戴秋把多餘的想法趕出腦海,眼神變得堅定,既然做了,就不要回頭,從今以後,不會再對方志強有多餘的憐憫。
為了安撫孩子,他在臉上裝出溫和的笑:「爸爸媽媽有事,所以讓叔叔來接歆笙。小歆笙快點睡,好嗎?等天亮了,叔叔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到了你就能見到爸爸媽媽。」..
歆笙往靠背上一躺,閉上眼睛:「好,歆笙睡着了。」
她很快睜開眼:「哈哈,歆笙醒啦,媽媽你别躲啦,快來陪歆笙玩兒。」
她把腦袋低到座椅下,假裝尋找媽媽,口中說着「咦?這裡沒有。」
她自己玩了一會兒,忽然發現車上的人都看着自己,歪起好奇的小腦袋:「看什麼呢?」
戴秋摸了摸她的頭發,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
歆笙又問:「對了,叔叔,外公外婆呢?歆笙睡覺的時候,好像聽到外婆在哭。」
戴秋答道:「外公外婆已經回家了,小歆笙忘啦,歆笙肚子不舒服,外公外婆把歆笙送到醫院,然後叔叔就接到歆笙了。」
「啊,歆笙想起來了,是歆笙肚子不舒服,才把外婆急哭的。」歆笙口中說着,心裡委屈地責怪自己,以為是自己亂吃東西才會導緻肚子痛。
「嗯,歆笙以後不亂吃東西。」歆笙挺起小小的兇膛給自己打氣。
才剛說到這裡,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從吃掉棒棒糖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十個小時,就算是大人也該覺得餓了,何況是這樣的孩子。
歆笙正想叫餓,馬上想起爸爸說過,說出去的話就一定要做到,她連忙捂住自
己的嘴巴,倔強地說:「不行,歆笙不餓。」
她忍了一會兒,肚子又叫了幾聲,終于忍不住拉拉戴秋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叔叔,有沒有牛奶棒?」
在歆笙看來,他很喜歡吃牛奶棒,也經常吃的,所以不算是亂吃東西。
戴秋的心好像被紮了一下,身子僵了僵,取來面包遞過去:「叔叔這裡沒有牛奶棒,先吃一塊面包好嗎?」
歆笙看了看面包,又怯怯看看他,沒有伸手去接。
戴秋摸摸她的腦袋,微笑着說:「放心,吃面包不算亂吃東西,爸爸平時也吃面包的,對不對?」
歆笙搖搖頭,認真地道:「不對,爸爸不吃面包。」
戴秋哽住。
歆笙說:「媽媽和玲玲阿姨才吃面包。」
戴秋哭笑不得,悄悄松了口氣:「對對對,媽媽才吃面包,那麼,媽媽吃的東西,就不算是亂吃,對不對?」
「對!」歆笙嘻嘻笑着,把面包搶過來,左臂夾着芭比兔,右手撕開包裝後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邊,活像是看到了魚幹的小貓咪。
副駕駛的護衛長這會兒也沒了困意。趕了這麼久的路,早就脫離了危險,又聽到這小孩嬌嫩嫩的話語,他的精神放松了許多,拿出手機胡亂看着,正好翻到搞笑動漫。
歆笙被吸引了主意,歪着腦袋看了一會兒,好奇地問道:「叔叔,你看的是什麼呀?你也喜歡看動畫片嗎?」
護衛長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别的人質敢這麼說,他早就呵斥過去,勒令他閉嘴,說不定還會踹上一腳,可面對這麼可愛乖巧的孩子,哪裡發得出脾氣。
他幹脆不予理睬,往下翻動視頻,找到真人視頻,裝模作樣地看着。
歆笙見他不說話,偷偷拉了拉戴秋的衣服,小聲說:「叔叔,那個叔叔為什麼不說話?」
戴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又不忍把這孩子晾着,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悄聲說:「那個叔叔戴着耳機呢,他聽不到。」
歆笙點點頭,也把聲音放低:「嗯嗯,歆笙明白啦,媽媽說,在外面看動畫片要戴耳機,不能吵到别人,這位叔叔肯定也很聽媽媽的話。」
開車的司機聽到這句話,「噗嗤」地笑出聲。護衛長臉頰抽了抽,幹脆别過腦袋,假裝沒聽到。
戴秋見歆笙仍然瞅着手機,心中一動,取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完屏幕,手指卻停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