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現在的地位,就已經比他想象的還低,直接連抱怨一句都不行了。父親直接瞪着他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人家那麼好一個姑娘,大老遠幾千裡路的來看我。你倒好,還嫌棄人家,想把人趕走。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姑娘哪天醒過來竅了,不拿你當回事了,你到時哭着求人回來人也未必肯。
方志強父親說着,還氣哼哼看了他一眼:我看也是早晚的事情,人家姑娘這條件,随便誰見了不是上趕着追,還稀罕你一個?
這要是旁人說這話,方志強一定跳着腳怼回去了,可是偏偏是自己親爹,他再好的口才也無用武之地,爸,你看誰都好,就我不好,我啥都不好,行了吧?方志強無奈地說道。
畢羅春在旁邊笑着打圓場:強子,叔明天得做手術,你别讓他情緒太激動。還有潇潇這事,她也真的是盡心盡力,換成旁人誰也做不到。你就别怪她了,怪我,我不該跟她說的。
我沒有怪她,我就是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家,幾千裡路大老遠的一個人開着車,你說怎麼不讓人擔心啊。方志強跟自己爹是講不通了,隻能跟畢羅春發發牢騷。
畢羅春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說:你看,你明明那麼擔心她那麼在意她,為什麼還老想着趕她走?
被畢羅春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說的,方志強直接愣在了那裡:是啊,他沒有辦法否認,他的确是擔心着李潇潇,也的确是在意着李潇潇,李潇潇在他心目中,的确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但是真的能做到像畢羅春說的那樣簡單嗎,在意她就不要想着把她趕走,難道是把她留下來?
畢羅春看方志強,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對他說道:你回賓館休息去吧,潇潇來了你把她一個人扔那裡也不像話。晚上我來看着叔叔吧,你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了,回去好好睡個覺,養足精神明天守着叔叔做手術。
那不行。方志強堅決得很:我回去了也是擔心他,還是睡不好。你去賓館吧,剛好還能照應一下。
得了。畢羅春苦笑,要是來的是豔子,我二話不說你拿繩捆都别想把我捆在這,潇潇的話,還得你去。
結果就是兩人誰也沒說算誰,最後隻能一起留下來,不大不小的一個病房,擠了三個大男人。
方志強怕擠到碰到他爸,自然是不敢跟他爸擠一張床,跟畢羅春兩個擠在一張小病床上睡着。夜裡聽見他爸翻身的聲音,還有歎氣的聲音,明顯是睡不着。
爸,你是要起夜還是要喝水?方志強輕輕地叫着他爸。
沒,我不要。我就是活動一下手腳,躺多了不舒服。方志強父親連忙說着。
的确,正常年輕人在床上這麼躺個兩三天也難受,何況年老了皿液循環差,容易手腳麻,方志強連忙起來幫他爸翻身活動,畢羅春也趕緊起來,兩人一起忙活着。
哎不用,我又不是癱在床上不能動了。方志強父親很不習慣被人照顧着,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和他最好的朋友。但是方志強也不管他,畢竟他一直都沒為父親做過什麼,此刻隻想好好彌補。
等到都重新躺回到床上,方志強的父親明顯是睡不着,叫了一聲:強娃子?
爸,咋啦?
沒,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跟潇潇,回去以後到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了?方志強的父親慢慢地問着,先前上次她過來,我問過你你那樣說,我也都死了這條心了,畢竟現實差距擺着,是我沒用,讓你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但是我也不想讓你受嫌棄被人戳脊梁骨說是吃軟飯的。但是潇潇這次來,我說實話,姑娘待你的一片心,誰都看得到的。我就想問問,你對她,到底是什麼心思?喜不喜歡人家?
這個問題,方志強已經被問過不止一次了,似乎所有人都問過他,李潇潇自己問過,王霞也問過,甚至王亞欣劉豔,都問過他。他也一遍遍問過自己,說不喜歡,可能嗎?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畢羅春在旁邊,也放緩了呼吸,明顯也是在等着聽他的回答。
方志強好久才說道:爸,我現在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一個人,也不想去談這個事情。再說了,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這方面的事情不是說喜歡了就能怎麼樣的,爸你就别多想也别問了。
我也不想一遍遍說,讓你覺得煩嫌唠叨。但是這叫怎麼回事呢?人家一趟趟的,大老遠往這趕,我心裡頭都過意不去。
方志強父親歎口氣,接着說道:你那時候還小,不記得事情,你媽其實後來懷上過一個,可惜那時候條件不好,她生完你身體也差,沒保住……是個女孩。要是長大了,你也有個妹妹作伴。我看到潇潇,就忍不住想,你那個妹妹,要是生下來長大,也該是潇潇這般大了。這要是我自己女兒,我說什麼不舍得讓她受這個罪。
強娃子,你爸一輩子沒有出息沒有本事,對你也沒有多大的要求,不指望你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就要你做人踏踏實實,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别人,也對得起良心。潇潇這姑娘是真的喜歡你,我也不相信你會不喜歡她。強娃子,我不相信我兒子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你要是跟她在一起,能對她好。咱們窮歸窮,也從來不圖人什麼,你要是真有心,就給潇潇個交待,大不了跟她家說,她家的錢,咱們一分不要,也不要有什麼生意場面上的往來,不指望占她家便宜,就好好對潇潇。
方志強父親說到這,停下來喘息一會,歎口氣又接着說道:當然,這事情還是你的事情,我懂得不多,知道看你沒有那麼容易處理。你要是實在犯難,覺得不可能……就趁一早把話跟潇潇說清楚,别讓人家姑娘天天這麼吊着,看着這麼辛苦,怪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