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8 一輩子陪着你
在接受鳳焱的提議後,他曾無數次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不對。
一個是先帝的女人,一個是他的父親。
為了那莫須有的巫氏一族,卻要在此大難。
可是,自他決心效忠鳳焱的那一刻起,其他所有人便退居其後。
心中有這樣的覺悟,但他依舊是一個兒子。
在得知王老将軍去世之後,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凄涼,他再也無法去原諒自己的種種作為。
傾城理解舅舅的心,可她此刻除了難受,卻也還有慶幸。
前世,舅舅通敵叛國之罪,她曾以為是欲加之罪。可當今世曆經了這種種之後,尤其是外公成了西涼人,更讓她預感……或許,前世的“通敵叛國”并非無稽之談。
她不知道舅舅做了什麼,可當鳳焱不再需要他,他與外公的關系會成為他的一道壁壘。
傾城很不願這樣想,但外公若想要朝着鳳家報仇,他定要通過舅舅之力。
而讓舅舅得知家族的皿海深仇後,他又怎麼會甘心做個附屬品呢?
好在,今世有鳳焱,他還不曾離開。
那舅舅,也是會随在他身邊吧。
傾城難過,卻也安心。
事後,傾城得知了事情始末。
讓鳳凝離開的,并非阿弩,卻是譚馨。
而讓範先生離開的,則是王老将軍。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利用這件事想要互為得利。鳳焱便是通過這點,将他們引入局中。從一開始,鳳焱便沒打算放過他們。
當然,這事中還有西域小國的參與。不過此事,鳳焱交給阿弩去辦了。
“那凝兒和爹……”傾城日日夜夜都在挂念他們的安危,此刻得知事情始末,更加為他們擔心。無論是譚姨母,還是外公,他們哪一個都是性格暴躁之人。
若是……
“他們在西關。”鳳焱知道傾城挂念,直接道出鳳凝與範先生的下落。
傾城吃驚地看着鳳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答應他們在一起了?
看着鳳焱一臉冷意,傾城到底沒敢将這句話說出來。
鳳焱怎不知她心所想?
他從後面抱住傾城,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處,語氣帶着幾分惆怅。
“女生外向,我不想讓我們之間的關系生分。”
換而言之,便是他同意了鳳凝與範先生在一起。
傾城很是驚喜,她剛要轉過頭,卻被鳳焱禁锢住。
“别動。”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飄了下來,傾城聽出了鳳焱語氣裡的不自在。
讓鳳焱去接受範先生,的确有些強有所難。傾城試想,假如是她的女兒想要去追随如範先生一般的人,她自然也是顧慮重重。
可因為她是範先生的女兒,她是譚馨的好朋友,一切似乎順理成章。
“你很好。”傾城握住他纏繞在自己小腹上的胳膊,頭枕着他的臂彎,無比慶幸今世沒有錯過他。
鳳焱是一個外冷内熱的人,隻要被他認定為自己人,便會得到無微不至的關愛。
大抵是小時候受盡了人情冷暖,讓他更加珍惜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
鳳焱将傾城的身子讓自己懷中攏了攏,努力呼吸着來自她身上的清新氣息,這一刻,仿佛才得到安穩。
過了許久,傾城都不曾聽到鳳焱開口。他似乎沒了其他動作,連呼吸都變得微薄。
傾城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卻見鳳焱臉上有兩道淚痕滑過。
他哭了?
被抓了個現行的鳳焱本想要掩飾,卻被傾城用力按住臉頰。
他不忍用力,讓傾城受傷,便這樣毫無掩飾闖入了傾城的視線之中。
“為什麼……”
鳳焱可以笑,可以冷,可以肆無忌憚,也可以滿面愁容。可是,他為什麼要哭?
這一刻,傾城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鳳焱。
原來,他與她并沒有什麼不同。
難過了會傷心,委屈了會落淚,開心了會大笑。
被這小女人打量認真打量着的模樣,鳳焱卻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本就容貌俊秀,此刻臉上挂着淚痕,卻也難掩風姿卓卓。陪着這難得的笑意,霎時連百花都要自慚形穢。
傾城本有些惱怒,卻因心中的那個念頭而有些心動。
“是因為譚姨母嗎?”
王老将軍走了,譚馨也走了。
王老将軍走了,還有王勇挂念。可是,譚馨走了,卻好像她從未來過一般。
傾城忽略了鳳焱,她以為這件事是鳳焱謀劃了,他便鐵石心腸,沒了親情?
不,不是的。
若他沒了親情,又怎會對鳳凝如此?
又怎會待“延禧宮”内的安妃猶如親母?
縱容安妃對鳳凝起了心思,他也沒有去報複分毫。
要知道,憑着鳳焱以往的手段,他怎麼會容許别人去算計他最親愛的妹妹呢?
對于安妃,鳳焱到底是手下留情的。
這樣重情重義的他,又怎麼會當生母去世而無動于衷?
鳳焱沒有開口,暗淡的眼眸卻暴露了一切。
傾城也不再詢問,她用力地擁抱着鳳焱,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溫暖也傳遞給他。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房内的氣氛卻越發安然。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傾城隻感覺自己身體都要麻木,鳳焱低低的聲音才緩緩開啟。
“城兒,我隻有你了。不要離開我。”
沒了母親,他還有妹妹。
可鳳凝卻偏偏喜歡上了範先生不說,還與傾城演了一出好戲。
她要與範先生一起,必要遠離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
隻有傾城,還陪在他身邊。
鳳焱無法去想,若是連傾城都不在他身邊,他又該何去何從?
一股強大的哀愁氣息從鳳焱身上冒出,傾城怎不知道他的不易。
“我不走,我不離開你,我會一輩子陪着你。”
她隻有更加用力的擁抱他,更加溫柔,更加溫暖。
這種感覺,讓鳳焱漸漸安心。他紅着的眼眶卻也滿滿濕潤。
原來,他也會哭。
在另一側房間,原本打坐好好的淨心,卻因為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而心生惱怒。
“在崖下時,你為什麼要說他們的身體随風飄逝了?”
阿布就算不來找他,他也想尋阿布問個明白。
眼看傾城傷心,他卻無處開導,這讓淨心很是無奈。
明明,譚馨和王老将軍就在“乾坤盒”中,他卻不能說。好像,隻要他一提及有關此事的話,便不能開口。
想到這裡,淨心意識到了什麼,更加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