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切都早有破綻，她還記得前世在宮中設宴，鳳焱即便遲到，聖上仍是一臉慈愛。她當時隻以為鳳焱身懷戰功，令聖上不敢小觑。如今想到，竟然是這層含義。

　　前世，因為鳳凝遠嫁，鳳焱似是放棄了儲位，追随而去。

　　今世，她不想讓那樣聰慧的女子遠嫁，可若是鳳凝留在鳳昭，鳳焱便是太子繼位的最大障礙。

　　對于太子，她已謀劃已久。可對于鳳焱，她卻全無計劃。

　　思量再三，傾城想，鳳焱絕不能成為太子的阻礙。她需要了解鳳焱這個人，才好為以後做出打算。

　　藍心倒不管将來繼位的會是誰，她見傾城注意已定，便也坦言道：

　　“淨心大師說的不錯。你的媚術學的不錯，為了獎勵你，我這正好有一份八皇子的資料，就送給你吧。”說着，便從袖口甩出一副卷軸。

　　傾城快速接住，想不到這樣秘密的事藍心也随身攜帶。

　　“謝謝師傅。”她坦言道謝。

　　藍心會調查鳳焱，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麼會随身攜帶鳳焱的資料？身為青樓的執行者，她需要了解每一個所調查之人的情況，可若是都随身攜帶，那是不可能的。

　　傾城雖然心有疑問，卻沒有多問。

　　今日的藍心與往日很不相同，似是陷入了某種困境。但她無意與傾城傾訴，傾城便也不再多問。

　　“師傅，您知道李家酒莊嗎？”傾城可從沒忘記要為王棋報仇之事，不過在報仇的途中，她發現了更有意思的一件事。

　　“怎麼？”藍心眉頭一皺，似已明白傾城的目的。

　　傾城吐吐舌頭，調皮道：

　　“聽說他家的酒挺好喝的。”

　　她也隻是聽說，從未品嘗。青樓規模如此之大，想必也會有李家酒莊生産出來的酒吧。

　　藍心輕瞥傾城一眼，目光飄向桌上的酒壺，淡然道：

　　“那壺裡的就是。”

　　有一點傾城猜的不錯，青樓之中的确有李家的酒。可還有一點傾城不知道，青樓上上下下有一大半都是李家的酒。

　　李家酒溫婉回甘，極适合女子飲用。男人喝了淡然如水，卻似有溫柔滑過。有女子作陪，便解了酒的無味。此酒雖然淡然，但多喝也會醉人。如此，男人不知不覺便放松了警惕。

　　傾城聽聞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她沒敢多喝，輕抿了一小口，頓時感覺兇中似有一道暖流滑過。暖暖的，很熨帖。

　　酒入口中，絲絲滑滑，似是無物，直入心扉。

　　如此好酒，傾城覺得正适合“傾樓”。

　　“傾樓”雖與青樓的興緻不同，但本質卻是想通的。都是以女子吸引大家的主意，附庸風雅令才子傾囊。男人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她需要他們對酒當歌。

　　傾城的眼珠頓時明亮起來，狡黠的目光令藍心不覺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又有什麼心思？”她算是看出來了，她這徒弟可不是什麼小綿羊，簡直就是一隻小狐狸。眼珠一轉，便是算計别人。

　　傾城毫不在意藍心看破她的僞裝，而是所有所知道：

　　“這麼好喝的酒，我那酒樓也該引進一些。”

　　頓了頓，她随即道：

　　“可李家酒莊的老闆似乎對我有些誤會，我大概是說服不了他将酒賣給我了。”

　　她的語氣很是委屈，神情帶着一股哀傷，令人不住心疼。

　　藍心雖然知道她的僞裝，卻也仍忍不住心疼起來。

　　“李家酒莊……”她的聲音淡淡的。

　　“是。”傾城急忙應和。

　　藍心輕瞥了她一眼，搖搖頭，卻還是提醒道：

　　“我記得他還養了個外室，就在你那酒樓對面的街上住着。”

　　她如何看不出傾城是故意扮作可憐樣，令她說出李家酒莊的弱點。

　　就算她把什麼都看出來了又如何？她是師傅，做師傅的自然希望徒弟過得好。李家酒莊敢與她徒弟生了間隙，藍心也不會繞過。

　　“外室？”傾城略有不解，不過一個外室，算什麼弱點？

　　這年頭，納妾的都大有人在，區區一個外室，何足挂齒？

　　藍心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解釋說：

　　“人人都知道李老闆獨寵女兒，更是為了女兒一生不曾娶妻。可很少有人知道，他不僅養了外室，外室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如今也十之一二，卻一直未曾露面。”

　　說起來，李老闆也算是不錯的父親。為了怕女兒受委屈，自先夫人去世之後，一手拉扯女兒長大。即便有人做媒，他也不曾注意。

　　而煙花柳巷，他更是從未駐足。

　　藍心會注意到李老闆，還是因為一次無聊的賭注。

　　有人說李老闆聖潔，她卻不信會有聖潔的男人。于是便和那人打賭。

　　結果便是找到了李老闆養在外面多年的外室，她赢了賭注，可到頭來卻什麼也沒得到。

　　想到那人，藍心的神情不覺哀傷起來。她搖搖頭，将這抹哀傷暫且封存。

　　“多謝師傅。”傾城終于明白外室的重要性，對藍心越發恭敬。

　　藍心對素錦還算滿意，找了個丫鬟将素錦暫且安頓了下來。

　　“小姐……”素錦對傾城還有依賴，她原本隻是陪着小姐來辦事，可如今怎麼她自己卻留了下來呢？

　　“别擔心，這裡是我師傅的地盤，你留在這裡跟着師傅學藝，學成之日便是我們再會之時。”傾城耐心安慰，藍心的那套本事，素錦若學會一二，她也便能放心。

　　素錦雖是不情願，但也知道傾城說的是事實。她現在跟在傾城身邊，沒有任何作為。連齊睿都甘願扮作女子，她又有何不願？

　　“我會時常來看你的。”臨走時，傾城還不忘安慰幾句。

　　素錦點頭，她明白，如今的小姐已經不再是沐府之中養在深閨的小姐。她有着自己的抱負，有獨特的身份。而她，絕不能止步不前，她需要力量……支撐她跟在小姐身邊的力量。

　　傾城将素錦留在了青樓，旁人倒沒說什麼，齊睿卻找上門來。

　　“你把素錦帶去哪兒了？”齊睿開門見山，直接詢問素錦的下落。

　　傾城提醒道：

　　“你該叫她，素素姐姐。”

　　“素錦”這個名字，再不會于朝陽出現。身在朝陽的是素素，隻能是素素。

　　齊睿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沒糾結稱呼，隻問：

　　“你把她帶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