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 哥哥,哥哥……
所以,即便他心有不滿,也沒有态度冷硬。
傾城對着沐相爺行禮後才道:
“祖母怕父親顧念舊情,不忍對蘇姨娘下手,故此派城兒前來為父除害。”
她字裡行間都是沐老夫人的指派,亦表明了沐相爺的長情。
其實,她不用搬出沐老夫人,此刻沐相爺也不敢得罪于她。
不過,傾城的到來讓沐相爺不好自己下手。看着傾城身後的兩名護衛,沐相爺随即道:
“蘇氏早已交代了罪行,罪無可恕。來啊,先重打七十大闆,即刻逐出沐府,押入大牢。”
七十大闆,足可以緻人死地。
他雖然不曾親手解決蘇氏,卻可以假借他人之手。這七十大闆打下來,蘇氏不死即殘。到時候,他再去牢裡“疏通、疏通”就不信蘇氏還有命活着回來。
不過在此之前,傾城卻上前一步道:
“父親,蘇姨娘的身份是南城蘇家,還是蘇灣灣?”
蘇氏本就是蘇灣灣,不過因為她的僞裝,而成了兩個身份。但是,意圖傷害沐逸寒的卻是蘇灣灣。
傾城瞥見沐相爺的不滿,随即解釋:
“到了堂上,蘇姨娘的身份必定會被揭曉。”
與其那個時候混亂不清,倒不如現在講清楚。
蘇氏,蘇灣灣,亦或者将嚴家牽扯進來,将二者合二為一。
沐相爺根本不認為蘇氏會活着上堂,他更不願意将嚴家撤進來。
雖然如今嚴家危機四伏,但就如蘇氏認為的那樣,聖上最尊孝道,即便嚴家做錯事,亦有免死金牌可以護身。即便嚴家被貶為平民,那依舊是太後的母家,是聖上的祖父家。
所以,沐相爺并不想過多涉及嚴家。
“她隻是蘇灣灣。”
沐相爺忽然發現,蘇氏的新身份着實不錯。
若隻是蘇灣灣,那麼蘇尚那裡他也無須交代。隻要堅持一點,蘇氏未曾表露身份,那麼一切也就煙消雲散。
“是。”
傾城淡然淡然一笑,退到一旁。
似乎她隻是來幫忙的,不參與沐相爺任何決意。
傾城的舉動,讓沐相爺本還有些懷疑的心頃刻放平。隻要傾城沒有異議,他也樂得她駐足觀看。
“給我打。”
伴随着沐相爺的話音落地,豐益的聲音也随即響起。
“老爺,蘇家來人了。”
豐益的語氣有些惶恐,但是沐相爺對此并不察覺。
“趕出去。”他還以為來的是蘇灣灣的家人,對于蘇灣灣的家人,他恨不得碎屍萬段。
如今他們還有臉找上門來?
簡直是活膩歪了。
豐益知道沐相爺誤會,忙道:
“不是,是蘇尚,蘇大人來了。”
一個“蘇尚”讓沐相爺的心也亂了起來。
“他怎麼來了?”
他知道蘇氏是偷跑出來的,既是如此,那麼蘇尚又從何得知?
如今嚴家自顧不暇,他自不會認為是嚴家告密。那麼,是誰呢?
蘇氏聽到蘇尚來了,原本還想抗争一下的神情頃刻沉靜了下來。
對于蘇尚,她是感激的,也是懼怕的。
如今,她變成這副模樣,豈不是咎由自取?
沐相爺不知道蘇尚因何而來,若是公事,那他就有點大驚小怪了。
“誰也不許提及此事。”
他沖衆人命令,蘇尚來意不明,他可不能自亂陣腳。
“是。”
衆人無不遵從,可整個屋子裡,全是傾城帶來的人。
沐相爺絕不會想到,他日日想要抓捕的王家軍,就隐藏在沐府之中。
他沐府的護衛,就是王家軍。
傾城看着沐相爺的背影目光如炬,她朝着其中一個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會意地跟了上去。
“哥哥,哥哥……”
蘇氏則陷入蘇尚到來的惶恐之中,她真想活命,可比起死亡,她也更懼怕蘇尚的懲罰。
她雖是他的妹妹,可她做錯了事,一樣沒有姑息。
上回,若不是母親跪在蘇尚面前懇求,她怕也是不會被饒恕的。
如今,她帶着最後一次機會又出了差錯,還不知道蘇尚會如何罰她?
傾城擺擺手,讓蘇氏兩旁的護衛放開她。
被放開的蘇氏猶如斷了線的風筝,直接落了地。
傾城蹲下身,語氣幽幽道: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桂嬷嬷死了。”
她想,蘇氏此刻應該也很挂念桂嬷嬷吧。
畢竟,桂嬷嬷最為在意她。人非草木,就連世間大奸大惡之人,都有所想保護的人,更何況是蘇氏。
蘇氏猛然一驚,快速從設想中回過神來。
她看着傾城,原本還想戲谑幾句,如今卻隻剩認同。
她相信傾城的話,她相信桂嬷嬷是真的死了。
因為傾城沒必要騙她,比起那個惡心的沐相爺,沐家所有人都不曾可惡。
“她是怎麼死的?”蘇氏恢複了冷靜,這一刻的她一如最初。
一行清淚從蘇氏眼角滑落,在她自己面臨死亡威脅時,她沒有哭。但她擔憂蘇尚對她的懲戒時,她沒有哭。然而,在面對桂嬷嬷死去的消息,她卻哭了。
每一滴淚都代表着蘇氏的深情,每一處隐忍都是蘇氏堅強的體現。
果然,桂嬷嬷是她在意的人。
“嚴家。”傾城隻說了兩個字。
蘇氏的目光驟然瞪大,眼中明亮的可怕。
“嚴家……嚴家,嚴家!”
她默默念着這兩個字,由最初的清淡到最後的堅定。
短短片刻間,嚴家已成為蘇氏必要複仇的對象。
傾城表示無辜,她隻說嚴家,意思是桂嬷嬷死在嚴家。她可沒有說明,桂嬷嬷是被嚴家人殺害的。至于蘇氏非要腦補,與她沒有幹系。
“可是,若是桂嬷嬷死了,那哥哥怎麼會來?”
蘇氏很快便意識到了事情不妥,她被抓的當晚,隻會桂嬷嬷去找蘇尚。
即便是要嚴懲的命運,也好過被殺的毫無餘地。
可既然桂嬷嬷沒了,又是誰去請的蘇尚?
“即便她還活着,書信也要十天半月,等蘇大人來了,你早就死透了。”
傾城毫不客氣點名蘇氏的做法多麼愚蠢,早在蘇氏傷害沐逸寒而被發現的那刻,她就該通知蘇尚了。
蘇氏亦知道自己愚笨,可如今傾城的話卻讓她猛然驚醒。
“是你嗎?”
她不敢置信地詢問傾城,雖然這件事有些詭異,但若不是傾城,她怎麼會将一切講明?
蘇氏從來不愚笨,愚笨的是她的愛,是她的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