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即便是茂密的叢林,也都被雨幕侵襲,林子裡在搜尋他們身影的阿月跟夜修堇等人也不得不先找一處岩洞避雨。
夜修堇站在洞口,望着洞頂的雨水滴落在長滿青苔的岩縫中,南石給他遞來一瓶水,“我們一路走來,都沒看到對方的人,我想少爺他們應該是安全的。”
他接過,擰開瓶蓋,“或許吧。”
阿月拿着手機走來,“我手機在林子裡沒有信号,你們呢?”
南石掏出手機一看,搖頭。
她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少爺他們現在在哪。”
夜修堇轉身,“島上的叢林再大,那也出不了海。”
南石想起什麼,“對了,這片林子的附近有一座小漁村,少爺他們會不會逃到那裡去了?”
…
平屋大院外是晾在竹竿上的漁網,還有一些漁船的發動機零件,低矮的土瓦房裡養着家禽。
司穆言環顧着屋内,屋内家具簡陋,陳舊,就連電視機都是十幾年前的款式。
南卿站在門口拍衣服上的雨漬,外套跟頭發都濕了,好在裡面的衣服沒被浸濕,一位大嬸端着兩碗熱騰騰的粥從廚房走出來,“你們剛淋了雨,來,先喝點粥暖暖身子。”
“謝謝大嬸。”南卿笑着說。
她走到桌前坐下,桌子是普通木制,陰雨天的時候潮濕,上面有烏黑的黴印,但影響不大。
大嬸也笑,“你們是外地來的遊客嗎?”
南卿點頭,“是的呢,您家裡就您一個人嗎?”
大嬸回答,“還有我老伴呢,不過我老伴跟村子裡的人都出海打魚去了,這麼大的雨,怕是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司穆言看向大嬸,“這村裡隻有這麼多人嗎?”
他來的路上看過了,加起來就十幾戶人口,跟南家城鎮一比,這邊就是毛麟一角。
南卿喝了口粥,接話,“這漁村确實隻有這麼多人,年輕人都離開東洲島了,剩下的一些人都是老人,極少部分的壯年因為父母的原因,不肯離開,就留在島上做漁業生意。”
大嬸點着頭,歎氣,“我們村裡有很多都是東南亞偷渡過來的窮人,要不是三爺肯收留我們在島上,還給村裡的男人發展漁業生意,讓我們能賺一些錢養家糊口,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呢。”
大嬸也有個兒子跟女兒,但他們都在東南亞工作,偶爾就回來一趟,他們老了,也沒辦法陪着兒子女兒跑這麼遠,就隻能留在東洲島了。
司穆言看向南卿,沒說話。
南卿喝完粥,“大嬸,我還能再喝一碗嗎,您這粥是甜的。”
大嬸笑起來,“當然可以,我去給你盛。”
大嬸很是好客,或許是家裡冷清久了,頭一次來客人,非常熱情。
南卿瞧見司穆言盯着自己,“你看什麼?”
他眯眼,“沒想到,三爺是這漁村的恩人。”
他爺爺說過南三爺的為人處世,在此之前他也有過懷疑,混這道上有頭有臉,很難得能慈悲為懷。
她嘁了聲,“我老爹本來就是菩薩心腸,重情重義,要不然,能讓黑崎組嚣張這麼久?”
司穆言笑出聲,“你倒是有意見。”
“他年紀大了,容易心慈手軟,我早說過了,他寬厚待人,那也得别人領情,仁慈是縱容野心的溫床,黑崎家這個白眼狼就是例子。”
說完,她不慌不忙補充,“不過他是我父親,我不怪他心軟,隻要有我在一天,别人休想踩到南家頭上。”
司穆言緊抿唇。
面對人情世故,她看得很透徹。
也許曾經的南三爺也是像她這般看得很透徹,隻不過活了大半輩子,再也不想争那些沒用的東西,意願圖個安穩罷了。
就像他的太爺爺,曾經将利益看得很重,奔波大半生,到頭來,他越發覺得自己虧欠了身邊的親人,隻想在剩餘的時間裡,做最後的彌補。
大嬸将粥端出來,南卿起身,從她手裡接過,“謝謝,您辛苦了,您煮的粥太好喝了。”
大嬸說,“鍋裡還有呢,要是還想吃,就去裡面自己盛。”她看了眼外頭,“雨差不多停了,我得先去忙了,有事喊我就行。”
她走出院子。
南卿見司穆言那碗粥一口都沒動,疑惑,“怎麼,你是昨晚的罐頭吃飽了,現在還撐着嗎?”
“…不是。”
他手指摸了摸桌沿。
南卿懂了,“還嫌棄呢,有得吃就不錯了,司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