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被抓,表小姐死不悔改 第1173章
謝淩臉色有些凝重。
他隐約覺得不對勁起來,忽然回想,是什麼時候,她跟自己變得如此生疏回避了?
明明過去與他解開心結的她,會用那雙含點點春波的眼暗藏敬慕地看他,聽他撥弄焦尾琴,會與他對弈,而她伏在案頭看他調弦。她在他在亭子裡,烹茶,吃着些點心果子。
她會坐在亭子的台階上,魚牙綢的裙擺鋪開在地上,而她的纖纖細手會去剝開糕點的酥皮,去喂停在青石闆的雀兒,看着它們啄食......
謝淩已經快忘記,上一次兩人這般相處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似乎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
不知從何時起,她與他越來越生疏了。
而她與他關系最親密的時候,還是在他與白家千金白薇雨定親時,那時她會關心他這位兄長,仿佛是他偷來的辰光。
直至今日,他依然懷念着當初的那份美好,她乖巧又聽話,眼中隻有他這位兄長,張口閉口皆是“表哥”,聲線軟糯如春雪初融,眼底盛着毫無設防的信賴,不摻半分塵屑,會對他毫無防備,滿心隻有信賴。
她還會關心他忙于政務會不會太受累,還會擔心他會不會受涼,囑咐他多添衣。
每每她在廊下看向他時,水汪汪的美眸中總存着幾分未褪的溫軟。
那時候,他終于可以每日見着她了,不用與她生疏到隻會在路上偶爾見着一面,她隻冷冷清清地對自己屈膝萬福一下,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那已經是夏末秋初的事了。
起初,他還不知道自己對表姑娘的情意,就連心頭出現異樣,發覺自己的情緒竟被她牽引着走時,他也隻會擰眉,轉頭便去幹别的事,他将這剛萌芽的種子無情掐滅。
他向來不喜自己會存欲望。
那些天裡,謝淩根本不知道這是令世間癡男怨女癡纏、立下山盟海誓的情根。
他隻當那是循規蹈矩的一天裡,偶然在湖面上落下的一顆小石子。
而那時候,他在府裡不常見到她,隔上幾天才能見一面,因此那抹蠢動的情緒也隻是偶然影響到他,旋即便很快平息下去。
雖然這煩人的波動是頻繁了些,但表姑娘一離開後這抹異狀便被平息了,而他也很快便忽略了,故此長久一來,謝淩都沒放在心上。
後來,宮中有打壓謝家之意,他被聖上派去了文廣堂當教書先生。
那時候,常年來被他才華打壓、眼紅他的同齡人皆在背後嘲笑他,明明是新科狀元,如今卻連一官半職都沒有,堂堂狀元郎,卻成了長安街頭的笑談。每每他出入宮廷,身後都會傳來細碎議論。
更有跟他同科的,卻已在各部任職的人在路上見到他,便仗着自己的官位便來對他拿喬,對方剛領了委任文書,去吏部那領了牙牌,翌日便穿着簇新的官服,騎高頭大馬自他身旁經過,目光睥睨,皆是對他如今境況的嘲弄,當面笑了他官職沒落到,反而是領了一清苦差事。
謝淩一身青衫,卻并無被挑釁的怒恨,而是淡然地帶着一書童,前往文廣堂教書。
這般品性,登時讓那人面紅耳熱,羞愧難耐。
進來後,便見課堂一角落裡坐着阮表妹,得知她是他的學生之一時,謝淩當時翻開《禮記》,手指忽然頓了一下。
而後他便跟沒事人一樣,移開了目光,便将《禮記》翻開至《曲禮》篇,傳道授業了起來。
阮凝玉課上不認真的态度令他很是不喜,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态,有一陣子,謝淩在自己的課上很喜歡點她起來作答。
謝淩也不知道自己何時竟多了這樣一個癖好:她在課堂上安分守己的,獨來獨往,那次他卻偏要點她起來回答“男女不雜坐”的典故,果不其然,點了她的名後,她便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看他的目光帶了幾分被打擾的怨意。
謝淩歲月靜好地捧着書,假裝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