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幟舟不答話,一味的隻是聽,她自以為是戳中了他的痛點,又欣喜道:“你可别忘了,雲陽以前是喜歡女人的,同性戀終究是社會上的少數群體,我想他遲早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那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恭喜你啊?”江幟舟對她小女孩炫耀玩具一般的行為絲毫不為所動,淡聲道,“隻不過我是要提前恭喜你想開,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于小姐從小到大,連白眼都沒看過幾次,見江幟舟竟然敢對自己冷嘲熱諷,氣急敗壞的怒道:“随便你怎麼說吧,反正我遲早會讓雲陽愛上我!”
好勝心成倍的翻湧起來,她在對着江幟舟宣戰後,便要挂斷電話,而江幟舟則是不緊不慢的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可以,我會拭目以待的,隻不過我還在一天,你就不會有這個機會。”
電話很快挂斷,江幟舟聽着聽筒裡傳來的忙音,頗有打了場勝仗的揚眉吐氣感,連帶着胃部殘存的最後一點不适感都随之淡去了。
陳盼拎着盒飯和零食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不久前還一臉生無可戀,臉色虛弱的近乎透明的江幟舟面帶微笑的望着自己,主動開口道:“你回來了,剛剛于小姐打電話過來了。”
他原本是打算将通話記錄删掉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個試探她對于小姐态度的好機會,坦言道:“她問你什麼時候回去,我說我病了,你要留下來照顧我,所以不會回去。”
“幹得漂亮。”陳盼早就怕了于小姐了,一到下午就開始為了編什麼理由發愁,見江幟舟竟然提前幫她把這個麻煩解決了,真是給他點贊的心都有。
将購物袋和裝着便當盒的紙袋放到床頭櫃上,她自己先拆開一袋薯片吃着,這才又介紹道:“我按照你的要求買了份不辣的豬排飯回來,已經讓店員在微波爐裡加熱過了,你快點吃吧。”
江幟舟打開紙袋,見裡面有兩份飯,其中一盒上面還貼着個不辣的标識,便知道這是自己的那份了。便當還算豐盛,香軟的米飯上是切成塊的豬排,旁邊還配着幾樣小菜。
陳盼剛吃了大半包薯片,暫時沒什麼胃口,便想着過會兒再吃晚餐,不成想江幟舟卻是挑剔道:“紫甘藍配豬排好像有點不搭調,還有甜玉米,就算是跟不辣的黑椒醬一起吃,也還是有點怪怪的。”
他一向是不怎麼挑食的,此事卻存心戲弄陳盼似的提起了意見:“有這兩樣在,我實在是吃不下。”
“那你就隻吃豬排和米飯好了,旁邊還有酸黃瓜,要是你喜歡的話,我的豬排和酸黃瓜都給你。”陳盼以為他是胃不舒服,所以連帶着胃口不好,表現得很是善解人意,半點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江幟舟本想逗弄她一下,見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随即卻是産生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不知道她的耐心能維持多久。
“沒這個必要,我就是有點吃不下而已。”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陳盼想起江幟舟那天的剖白,詢問道:“你心裡不舒服?該不會是又想你媽媽了吧?”
說實在的,一個年近三十的大男人,将對母親的眷戀表現的如此明顯,未免有些怪異了,但他勝在長得好看,又切實經曆過悲慘的童年,這才非但不讓人覺得怪異,反而對他生出了同情。
陳盼很喜歡孩子,一向是母愛泛濫的類型,在一番腦部之後,已然把江幟舟的反應歸類到了移情上,腹诽道,以前總在藝術作品裡看到戀母情結,沒想到現實中也有。
江幟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為了把自己開了頭的戲給演到底,點頭道:“有一點。”
他自覺承認的是前半部分,可聽在陳盼耳中,重點卻是成了後半部分,她耐心的将他不吃的菜全都挑了出來,又安慰道:“我相信你媽媽會好起來的,如果她真得不愛你,當初大可以不生你。”
“也許吧。”江幟舟吃了一口白米飯,味同嚼蠟道,“不過你還是太不了解她了,她一直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生下我的時候比現在的于小姐還要年輕,對她來說,我根本沒有意義。”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說對了,江女士生下他的時候,還沒有對那個薄情男人徹底失望。
可後來殘酷的現實一點點摧殘了她的信念,于是江幟舟不再單純隻是她的兒子,而是變成了複仇的工作。
陳盼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在内心的痛苦面前,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